第一章

第一章：重生,那瓶致命的绿茶
我的头砸在桌面上。
咚。
一阵刺痛。
化学老师的声音在讲台上传来：……烷烃的卤代反应,是典型的自由基链式反应……
我抬起头。
眼前的黑板写满了白色粉笔字。天花板上的吊扇在转,发出吱呀声。窗外是篮球场,有学生在打球,传来拍击声和喊叫声。
我看向我的手。
没有酒杯的印痕,没有文件的褶皱。
这是一双少年的手。
我转头看向旁边。
苏念坐在那里。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扎成马尾。她的脸没有血色。她的手放在桌下,在抖。
她拿出一个绿色的塑料瓶,瓶身上印着绿茶两个字。
她拧开瓶盖。
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开。
我认得那个味道。
我的瞳孔收缩。
老师还在讲课：……反应分为链引发、链增长、链终止三个阶段……
苏念举起瓶子,嘴唇凑近瓶口。
我从座位上弹起来。椅子向后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全班的目光都投向我。
老师停下讲课：林默,你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
我伸出手,身体前倾,越过我们之间的过道。
我的手掌拍在那个绿色瓶子上。
啪！
瓶子脱离苏念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深绿色的液体溅开,洒在白色的墙壁和地面上。
滋滋的声音响起。白色的墙漆开始冒泡,变黑,剥落。
教室里一片死寂。
吊扇还在吱呀作响。
苏念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墙壁,然后看着我。
老师的粉笔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他指着我,嘴唇颤抖：林默……那……那是什么
我没有看他。
我抓住苏念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凉。
我拉着她站起来。
跟我走。我说。
她没有动,身体在发抖。
跟我走。我重复了一遍,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我拉着她,走过全班同学震惊的目光,走出教室的后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拉着她,一直走到楼梯的拐角。
第二章：因果救赎系统
我把苏念按在楼梯拐角的墙上。
我松开她的手。
她靠着墙,身体滑落,蹲在地上。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开始抽动。
没有哭声。
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我的胸口在起伏。我的呼吸很重。
楼下传来上课的铃声。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然后又归于平静。
【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
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在我脑中响起。
我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执念强度判定：S+级……符合绑定条件……】
【因果救赎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我的眼前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宿主：林默】
【年龄：15】
【状态：重生】
【因果点：0】
苏念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
什么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要拦着我她问。
我看着她。
你想死我问。
她没有回答,把头扭向一边。
【新手任务发布：阻止苏念的初次自杀。】
【任务难度：E】
【任务奖励：因果点+100,解锁新手礼包。】
【任务状态：已完成。】
【奖励已发放。】
我脑中的面板刷新了。
【因果点：100】
【新手礼包：已到账（可开启）】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苏念说。
那你该去哪我反问,去墙角喝那个
她的身体一颤。
那不关你的事。她说。
现在关了。我说。
我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是恐惧,是挣扎。
听着,我说,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她看着我,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划过脸颊,滴在她的校服上。
我松开手。
【主线任务发布：查明苏念绝望的根源,并彻底解决。】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
【失败惩罚：未知。】
我看着面板上的字。
我蹲下来,和她平视。
告诉我,是谁逼你的我问。
她摇头,嘴唇紧闭。
不说我站起来,好,我自己查。
我转身准备离开。
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裤脚。
别去……她开口,声音很小。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我说。
她只是摇头,抓着我的裤脚不放。
我叹了口气,再次蹲下。
我带你去个地方。我说。
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去哪她问。
医务室。我说,你手上有伤。
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我看到她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有一道划痕,还在渗血。
第三章：三个绝望的理由
医务室里没有老师。
我打开柜子,拿出碘伏和棉签。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手。我说。
苏念伸出她的手。
我用棉签沾了碘伏,涂在她的伤口上。
她嘶了一声,手缩了回去。
我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忍着。我说。
我处理好伤口,又拿出创可贴给她贴上。
她全程低着头,看着地面。
我打开了脑中的系统面板。
【是否对目标‘苏念’使用因果探查】
【本次探查需消耗因果点：10】
我选择了是。
【因果点-10,剩余90。】
【正在探查目标‘苏念’的绝望根源……】
一行行文字在面板上浮现。
【根源一：家庭贫困。母亲赵慧兰患有尿毒症,长期需要透析治疗,医疗费用巨大。父亲苏建国在工地打零工,收入微薄。】
【根源二：校园霸凌。班长吴浩长期以言语羞辱、抢夺财物等方式对其进行欺压。】
【根源三：社交孤立。唯一好友李静暗中散播其谣言,导致其被同学孤立。】
我关掉面板。
你妈妈的透析费,还差多少我问。
苏念的身体僵住了。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问你还差多少。我重复道。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吴浩今天又找你麻烦了我继续问。
她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他抢了你的饭钱,还是又说了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够了。她说,声音在抖,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问,李静没告诉你,让你有事就跟她说吗
提到李静的名字,她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她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我问。
回教室。她说。
站住。我说。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说。
她转过身,看着我。
你她说,你怎么想办法
这是我的事。我说。
林默,你别管我了,行吗她说,你帮不了我。
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不仅要让你活着,还要让你活得像个人。
我推开医务室的门。
回教室上课。我说。
她看着我,没有动。
下午有数学测验。我补充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第四章：学神的伪装
下午第一节课,数学老师张伟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
这节课测验。他说。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
试卷发下来。
我拿起笔,扫了一眼题目。
集合,函数,立体几何。
这些题目在我眼里,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我开始写。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没有停顿,没有思考。答案从我的笔下流淌出来。
十五分钟后,我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个步骤。
我放下笔,拿起试卷检查了一遍。
没有错误。
我站起来,拿着试卷走向讲台。
全班同学都抬起头看我。
苏念也看着我,眼神里是疑惑。
我把试卷放到张伟的讲台上。
张伟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做完了他问。
做完了。我回答。
确定
确定。
他拿起我的试卷,看了一眼。
回座位上去。他说。
我走回座位,坐下。
下课铃响了。张伟收走了所有试卷。
第二节课下课,张伟拿着一张试卷走进教室。
他径直走到我的座位前。
他把试卷放在我的桌子上。
右上角,一个红色的数字。
100。
林默。张伟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吴浩坐在前排,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不屑和怀疑。
放学后,我走进张伟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我坐下。
他把我的数学试卷推到我面前。
说吧,怎么回事他问。
什么怎么回事我问。
满分。他说,你上一次的数学成绩是32分。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最近开始认真学习了。我说。
认真学习他看着我,一个星期,从32分到100分
是的。
他沉默了,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
林默,抄袭不是好事。他说。
我没有抄。我说,老师可以现在出题考我。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好。他说。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了一道题。
一道奥数竞赛级别的解析几何题。
他把纸推给我。
做。
我拿起笔,只用了五分钟,就把完整的解题步骤写了出来。
我把纸推回去。
他拿起纸,看着上面的步骤,眼神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他放下纸,靠在椅背上。
好,我相信你。他说,那你今天上课,为什么要打掉苏念同学的水瓶
老师,我说,那不是水。
那是什么
百草枯。
张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是百草枯。我重复道,老师,我还想举报一件事。班长吴浩,长期霸凌苏念同学。
张伟看着我,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第五章：捕蛇人与毒蛇
我从办公室出来。
天已经黑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绕到了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巷。
我记得,吴浩经常在这里和一些校外的人混在一起。
我找了一个角落,躲在垃圾桶后面。
过了大概十分钟,吴浩和一个瘦高的男生走了过来。
他点了一支烟。
浩哥,今天怎么有空找我瘦高男生问。
妈的,晦气。吴浩吸了一口烟,今天本来有个事,被林默那小子给搅黄了。
林默那个学渣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吴浩说,对了,李静让我办的事,还没完。
李静你们班那个班花
就是她。吴浩说,她让我继续找苏念的麻烦,还在校庆晚会上……嘿嘿。
他笑了几声。
她想干嘛
她搞到几张照片,PS过的,你懂的。准备在校庆晚会上,用投影仪放出来,让苏念在全校面前丢脸。吴浩说。
我靠,这么狠瘦高男生说,那妞挺漂亮的啊,就是穷了点。
漂亮顶个屁用。吴浩吐出一个烟圈,李静说了,事成之后,给我五百块钱。
我拿出我的旧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那照片呢
李静保管着,她说晚会那天直接给我一个U盘,让我找机会换掉原本要放的视频。吴浩说。
行,这事简单。
他们又聊了几句。
吴浩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走了。他说。
两人转身离开了小巷。
我等他们走远,才从垃圾桶后面出来。
我关掉了手机录音。
我看着巷子口的方向。
李静。
原来,吴浩只是一条听话的狗。
你才是那条躲在暗处的毒蛇。
第六章：校庆的倒计时
距离校庆还有三天。
我走进一家电脑城。
老板,买个U盘。
要多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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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G的就行,给我拿两个,要一模一样的。
我付了钱,拿着两个U盘离开。
回到家,我打开我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电脑开机用了三分钟。
我把其中一个U盘插进主机。
我打开一个编程软件。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这具身体还很陌生,但脑子里的代码却无比清晰。
前世,在我成为一名法务之前,我曾是一个程序员。
我写了一个小程序。
一个伪装成视频播放器的木马程序。
当它被点击时,它会立刻扫描并复制该电脑桌面上所有指定格式的文件,然后上传到一个我预设好的匿名邮箱。同时,它会自动播放我指定的另一个文件。
我把我之前录下的吴浩和那个混混的对话音频,设置成了它要播放的文件。
我把这个程序和一个普通的风景视频打包,放进了U盘里。
第二天,课间。
我拿着我的新U盘,在走廊上不经意地走向吴浩。
他正和几个男生吹牛。
我从他身边走过,身体一侧,撞到了他。
我们手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我的U盘,还有他的。
两个U盘,一模一样。
你没长眼睛啊吴浩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蹲下去捡东西。
我捡起一个U盘,塞进他的手里。
你的。
然后我捡起另一个,放回我自己的口袋。
滚。吴浩说。
他看都没看手里的U盘,就揣进了兜里。
我转身离开。
放学时,我拦住了苏念。
校庆晚会,你必须来。我说。
我不去。她低着头。
你必须来。我看着她,你不想看看,那些欺负你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她抬起头,看着我。
来吧。我说,那天晚上,你会得到一个清白。
她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点了点头。
第七章：你的罪,天下知
校庆晚会的礼堂里坐满了人。
灯光昏暗,舞台上正在表演节目。
我和苏念坐在礼堂的后排角落。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初三一班的李静同学,上台发言。主持人报幕。
李静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走上舞台。
她在追光灯下,脸上带着微笑。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友情的故事……
她开始演讲。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了苏念身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演讲结束。
最后,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段我们班级记录美好瞬间的视频,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她对着后台控制室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
控制室里,吴浩坐在电脑前。
他拿出那个U盘,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屏幕。
屏幕上没有出现班级视频。
出现的是一个聊天软件的界面。
两个人的对话框被放得巨大。
【Jing：照片P好了吗要看不出痕迹的那种。】
【刀疤哥：放心,专业得很。五百块,一张都不能少。】
【Jing：没问题。校庆那天,我要让苏念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音响里传出了吴浩的声音。
是那天晚上,我在小巷里录下的那段对话。
……李静搞到几张照片,PS过的……准备在校庆晚会上,用投影仪放出来,让苏念在全校面前丢脸……
舞台上,李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
她看着大屏幕,身体开始发抖。
不……不是的……她对着麦克风说,声音颤抖,这不是真的！
台下的学生们炸开了锅。
议论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大屏幕,转向舞台上的李静,又转向坐在后排的苏念。
校长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关掉！快把投影关掉！他对后台喊道。
几个老师冲向后台控制室。
屏幕黑了下去。
声音也停了。
但已经晚了。
礼堂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李静还站在舞台上,像一尊石像。
我转头看向苏念。
她用手捂着嘴,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涌出,顺着她的手背滑落。
她看着我。
那不是绝望的泪水。
那是释然。
她对着我,轻轻说出两个字。
谢谢。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第八章：成年人的游戏
校庆晚会提前结束。
老师们领着李静从侧门离开,她的身体僵硬,被人推着走。
吴浩缩在座位上,头埋得很低,没有人看他。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礼堂,窃窃私语。
苏念坐在我旁边,没有动。
她的手还放在嘴边,眼泪已经停了。
班主任张伟走到我们身边。
苏念,林默,你们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他的声音很低。
我们跟着他走出礼堂。
办公室里,校长也在。
他的脸色很难看,手指在桌子上敲着。
苏念同学,这件事,学校会给你一个交代。校长开口。
苏念点点头。
林默同学,那些视频和录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他看着我。
一个U盘,今天早上在课桌里发现的。我说。
校长和张伟对视了一眼。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注意安全。张伟说。
走出办公室,夜风吹在脸上。
我送你回家。我说。
嗯。苏念的声音很轻。
我们走到校门口。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李静跟在他身后,眼睛红肿。
男人走到我们面前,看着我。
你就是林默
叔叔好。我说。
他笑了笑,但眼神没有温度。
我女儿不懂事,给你同学添麻烦了。我替她道歉。
他拍了拍李静的肩膀。
李静低下头,说：苏念,对不起。
苏念的身体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叫李建军。这是我的名片。小孩子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说开了就好。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我没有接。
他把名片收了回去,也不生气。
走吧。他对李静说。
他们上了车,奥迪开走了。
我送苏念到她家楼下。
上去吧。
林默,她叫住我,今天……
早点休息。我打断她。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楼道。
我回到家,推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
我爸和我妈都坐在沙发上。
气氛不对。
爸,妈,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我爸在一家国企做项目经理,我妈是单位的会计,平时这个点都还在加班。
小默,过来坐。我爸说。
我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茶几上放着两份文件。
今天单位的领导找我谈话了。我爸开口,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没有点。
有人举报我,说我在一个工程项目里收了回扣。
他把烟放在桌上。
妈这边也一样。我妈说,说我做假账,帮着你爸贪污。
我们两个,都被停职调查了。我爸说。
他拿起那根烟,又放下了。
这不可能。我说。
当然不可能,我妈说,但调查需要时间。
谁干的我问。
我爸拿起茶几上的一张名片。
是李建军的。
他今天下午来过我的单位。我爸说,他说,小孩子不懂事,但大人要懂规矩。
我站了起来。
我去找他。
坐下！我爸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去找他能做什么这是成年人的游戏,有成年人的规则。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你别管。好好上学。我爸看着我,这件事,爸妈会处理。
电话响了。
我妈接了起来。
喂,王姐……嗯……我知道了……是的,我们尽快……谢谢你。
她挂了电话,看着我爸。
单位分的房子,让我们下周之前搬出去。
第九章：深渊的回响
三天后,我们搬进了一个老小区。
一室一厅,很小。
我爸每天都出去,找老同事,找老领导,但每次回来,都是一身酒气,一句话也不说。
我妈在家里,一遍遍地翻着账本和文件,试图找出能证明清白的东西。
家里的积蓄不多,现在没有了收入,每一分开销都得计算。
周一,我回到学校。
走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李静没有来。听说她办了转学。
吴浩坐在座位上,看见我,把头埋进了书里。
苏念的座位是空的。
我给她发消息,她没有回。
第一节课下课,我去了班主任张伟的办公室。
张老师,苏念今天怎么没来
张伟叹了口气。
她请假了。家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
她妈妈的病,好像严重了。
我跑出学校,打车去了市医院。
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我找到了苏念。
她坐在一张长椅上,看着一间空荡荡的病房。
里面没有病床,没有仪器,什么都没有。
苏念。我叫她。
她抬起头,看到我,眼神空洞。
你怎么来了
你妈妈呢我问,看着那间空病房。
转到普通病房了。她说。
为什么不是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吗
医药费……断了。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
之前不是有个慈善基金一直在资助吗
上周五,他们打电话来说,资助取消了。她说,没有理由,就是取消了。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我昨天去求了医院,他们同意转到普通病房,但每天的费用,还是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差多少我问。
很多。
我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几百块。
我这里有点。
她看着我手里的钱,摇了摇头。
没用的,林默。
她站起来。
我要回去了,我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跟着她。
我送你。
我们一路无话。
到了她家楼下,她停住脚步。
你回去吧。
我上去看看叔叔。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苏念的父亲,苏卫东,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白酒瓶,几个空酒杯。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眼睛是红的。
念念……回来了……他说话含糊不清。
爸,你怎么又喝酒了。苏念走过去,想扶他。
他一把推开苏念。
别管我！他吼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
他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
他找过我了！苏卫东指着门外,对着空气喊,那个姓李的！他来过我的单位！
苏念的身体僵住了。
他说,我女儿不让他女儿好过,他也不会让我们家好过！
他还说,我在单位做的那些账,他都一清二楚！
他让我自己选！是进去蹲几年,还是让念念去给他女儿道歉,跪下道歉！
苏卫东用拳头捶着桌子。
我没用！我不敢去！我就是个废物！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哭声。
苏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
她脸上的那一点点光,好像也被吞噬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
林默,你走吧。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了。
第十章：来自未来的情报
我回到家。
我妈在厨房做饭,只有一个菜,一锅粥。
我爸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电视开着,在放本地新闻。
……下面插播一条快讯,市委决定,将由周副市长全面接管城东新区的开发项目……
我看着电视上那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
周市长。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晚上,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
我闭上眼睛。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
【因果救赎系统已激活。】
【检测到宿主及关联目标‘苏念’均处于深度困境。】
【是否消耗因果点,兑换破局信息】
是。
【正在检索与‘李建军’相关的最高优先级因果链……】
【检索完毕。】
【兑换选项一：李建军的商业犯罪证据。可使其入狱3-5年。消耗因果点：50。】
【兑换选项二：李建军背后的保护伞信息。可使其彻底覆灭。消耗因果点：100。】
前世,我用了十年时间,从一个法学学生,做到了顶尖律师。
我知道,只扳倒一个李建军,没用。
他背后的人,会很快扶植起另一个李建军。
斩草要除根。
我选第二个。
【确认兑换。因果点-100。】
【正在传输‘未来信息碎片’……】
一瞬间,大量的画面和文字涌入我的脑海。
那不是记忆,更像是一份冷冰冰的报告。
一张照片,周市长和李建军在一家叫蓝海俱乐部的会所里握手。
一份银行转账记录,从一个海外账户,转入一个户主为周市长妻子的账户,金额是八位数。
一份土地转让合同的草案,城东新区最核心的一块地,受让方是李建军的公司,价格不到市场价的三分之一。
还有一段音频。
是周市长和一个女人的对话。
……老周,李建军这个人,靠得住吗
放心吧,他跟我十几年了,我的很多事,都是他去办的。他的手脚也不干净,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信息传输结束。
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
我拿出一张纸,一支笔。
我把脑海里的关键信息写下来。
周市长。
李建军。
蓝海俱乐部。
海外账户。
城东新区土地。
我看着纸上的这些名字和词语。
这是一张巨大的网。
我只是一个初三学生。
我的对手,是一个副市长,和一个身家过亿的商人。
我手里的,是来自未来的情报。
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把那张纸点燃,在烟灰缸里看着它化为灰烬。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我开始打字。
致市纪委巡视组的举报信……
第十一章：借刀,借东风
第二天,我请了病假。
我去了离家最远的一个网吧。
网吧里烟雾缭绕,都是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
我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戴上帽子和口罩。
我登录了一个新注册的、匿名的邮箱。
我把昨晚写好的举报信,一字一句地重新敲进电脑。
我没有写任何煽动性的话语。
我只罗列事实。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
我把那份银行转账记录的账号、户主、金额写得清清楚楚。
我把那块土地的地块编号、合同细节要点写了出来。
我还提到了蓝海俱乐部。
我写道：每周二晚上,周市长都会在蓝海俱乐部三楼的‘听涛阁’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写完后,我检查了三遍。
没有一个字会暴露我的身份。
我把邮件存为草稿,没有发送。
我关掉电脑,离开网吧。
接下来,我去了电子市场。
我买了一个小型的录音笔,一个全新的U盘,还有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
我把手机卡装进一部很久没用的旧手机里。
下午,我去了市图书馆。
我用公共电脑,把那封举报信下载到U-盘里。
然后,我找了一家打印店,同样离家很远。
老板,打印文件。
我把U盘递过去。
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一张张A4纸吐了出来。
我付了现金,拿走了打印好的文件和U盘。
我把U盘掰成两半,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傍晚,我找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
我用新买的手机卡,拨通了市电视台新闻热线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新闻热线。
我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手机里的一个变声器软件,把手机话筒对准了旧手机的听筒。
一个经过处理的、沙哑的电子音传了过去。
我有一个新闻线索。关于周副市长和城东新区的地。
先生,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蓝海俱乐部。每周二晚上。你们的记者可以去看看。
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走出电话亭,把那张手机卡取出来,掰断,扔进下水道。
最后,我来到市邮政局总局。
我买了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我把打印好的举报信放进去,封好口。
我在收件人一栏写下：市纪委巡视组收。
我没有写寄件人地址。
我把信封投进了邮筒。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我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
刀,已经借出去了。
东风,也已经借来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等待。
第十二章：天罗地网
一个星期后,市里的新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先是本地电视台的一档晚间调查栏目,做了一期关于高端会所的暗访报道。
虽然给俱乐部和人脸都打了马赛克,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蓝海俱乐部,还有一个身影,很像周市长。
报道播出第二天,市纪委网站上发布了一条简短的通告。
针对群众举报,市纪委已成立专案组,对部分领导干部的违纪问题展开调查。
又过了两天。
我爸的一个老同事,偷偷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爸在阳台上接的,声音压得很低。
老林,你听说了吗周市长……好像出事了。
……对,就是城东那块地的事……
李建军的公司也被查了,账目全被封了,他本人也被限制出境了。
我爸挂了电话,在阳台站了很久。
他回到客厅,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小默,最近学校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什么事我问。
他没再问下去。
那天晚上,我妈炖了一锅鸡汤。
我们一家三口,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好好吃饭了。
单位的领导今天找我谈话了,我爸喝了一口汤,说之前的举报是诬告,让我准备回去上班。
我妈也点点头。
我这边也是。
家里压抑了很久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喂
林默！
是李静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恨意。
是你干的,对不对一定是你！
我家完了！我爸被带走了！公司也没了！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在那边嘶吼,哭喊。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她骂累了,哭着挂断了电话。
我把通话记录删掉。
我看着窗外的夜空。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收拢了。
李建军和周市长,只是其中的两个节点。
这张网,会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我回到饭桌前。
谁的电话我妈问。
打错了。我说。
我拿起碗,给我爸盛了一碗汤。
爸,喝汤。
第十三章：救赎的电车难题
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轨。
我爸妈恢复了工作。虽然房子暂时还要不回来,但家里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苏念也回到了学校。
她的话还是很少,但眼神里不再是那种死寂。
她会对我笑,会在我做不出题的时候,用笔尖轻轻戳一下我的草稿纸。
她父亲苏卫东的工作也保住了。李建军倒台后,之前对他的威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是这样。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我正在做一张物理卷子,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危因果悖论！】
【关联目标：苏念。】
【关联人物：苏卫东（苏念之父）。】
【事件描述：因‘周市长李建军腐败案’持续发酵,专案组已开始调查所有关联人员。苏卫东因曾被李建军胁迫,多次参与伪造工程账目,已被列为重要涉案人员。】
【预估结果：苏卫东将于48小时内被刑事拘留。】
我的笔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班同学都回头看我。
苏念也转过头,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弯腰,把笔捡起来,手心全是冷汗。
怎么会这样
我扳倒李建军,是为了救苏念。
现在,却因为这件事,要把她的父亲送进监狱。
如果苏卫东被抓,苏念刚刚看到的那点光,会瞬间熄灭。
她会比前世更加绝望。
我救了她,又亲手把她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林默,你怎么了苏念小声问我,你的脸……很难看。
我没事。我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系统冰冷的文字还在我脑中回响。
【悖论判定：宿主为拯救目标A（苏念）,采取行动X（举报李建军）,行动X导致目标A的家庭支柱B（苏卫东）即将倾覆,从而将对目标A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选项一：顺应因果。苏卫东被捕,苏念陷入绝境。】
【选项二：修正因果。宿主可消耗全部因果点,寻求终极破局方案。】
下课铃响了。
林默,一起走吗苏念收拾好书包,站在我旁边。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夕阳。
我无法想象,这双眼睛再次被黑暗吞噬的样子。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她点了点头,离开了教室。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我闭上眼睛。
系统,我选第二个。
第十四章：与未来的三分钟对话
【确认选择‘修正因果’。】
【正在消耗所有已积累因果点……】
【因果点清零。】
【正在启动‘高维因果链接’……】
【链接目标：未来时间线,宿主林默。】
【链接时长：180秒。】
【倒计时开始……】
我的旧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我拿出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一串我看不懂的乱码。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陌生,又很熟悉。
比我现在的声音更低沉,更冷静,带着一丝疲惫。
但那就是我的声音。
十年后的我的声音。
你还有175秒。电话那头的我说。
我愣住了。
长话短说,把情况告诉我。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一个正在处理紧急案件的律师。
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语速,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建军,周市长,我用匿名信举报了他们。
苏念的父亲苏卫东,被李建军胁迫做过假账。
现在专案组查到了他,他很快就会被抓。
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五秒钟。
那五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保留了原始账本吗未来的我问,一针见血。
什么
任何一个被迫做假账的会计,如果不想死,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一定保留了没被篡改过的,最原始的账本。这是他唯一的护身符。
我脑中闪过苏卫东那张颓丧的脸。
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
那就去找。找到了,让他带着账本,立刻、主动去市纪委自首。未来的我说。
自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蠢货。电话那头的我毫不客气地骂道,这不叫自首,这叫‘污点证人’转‘立功表现’！他不能等别人来抓他,他要主动去！他的身份不是‘嫌疑人’,而是‘受胁迫的受害者’和‘案件的举报人’！
他的罪名是‘被胁迫伪造公司、企业会计凭证罪’,这是轻罪。但他主动上交原始账本,揭发了李建军和周市长更严重的经济犯罪,这是重大立功！两相权衡,他不仅不会坐牢,甚至可能会被认定为案件的功臣。
记住,关键在于‘主动’和‘证据’。他必须赶在专案组找到他之前,带着能把李建军钉死的铁证,主动走进纪委的大门。
……我明白了。
你还剩30秒。
电话那头的我,声音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照顾好她。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未来的她……好吗我忍不住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你去了,就知道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180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我握着手机,冲出教室。
第十五章：天台的告白,跨越时空的奔赴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苏念家。
我敲开门。
苏卫东正在看电视,看到我,愣了一下。
小默你怎么来了
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喘着气。
我把他拉到房间里,关上门。
叔叔,李建军让你做的那些假账,你……有没有留下原始的底稿
苏卫东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你……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听我说,专案组已经查到你了,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你不能等他们来！
我把未来我告诉我的那套说辞,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他。
他听完,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很久,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撬开了一块松动的地板。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油布,是一本厚厚的账本。
拿着它,我看着他的眼睛,现在就去市纪委。去当一个受害者,一个举报人。
他看着手里的账本,又看看我。
他用力点了点头。
几天后,新闻上公布了城东新区专案的最新进展。
报道里提了一句,本案的侦破,得益于一位关键证人苏某的主动揭发和举证……
一切危机都解除了。
那天放学,学校的天台上,铺满了金色的夕阳。
苏念站在栏杆边,风吹起她的头发。
我爸说,他能没事,多亏了你。她回过头,对我笑。
我只是……碰巧知道一些事。我说。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苏念。我开口。
嗯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
她看着我,很认真地听着。
我……是从十年后回来的。
我说出了这个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
我以为她会震惊,会不信,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她笑了。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我知道。她说。
你……知道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有点旧的,粉色的笔记本。
是她的日记。
她翻开日记,递给我。
里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我看到了我的名字。
每一页,几乎都有我的名字。
【3月5日,林默今天又在课堂上睡觉了,真像一只猪。】
【3月12日,林默今天帮我捡了笔,他的手真好看。】
【4月1日,他们又欺负我了,我好想告诉林默,但我不敢。】
我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直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的字迹,和前面的完全不同。
有些潦草,有些无力,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写的。
字迹的旁边,还有干涸的泪痕。
日期是：十年后,6月15日。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林默,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在你伸出手的时候,用力抓住你。】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眶红了,眼泪在打转。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带着哭腔说,梦里,我喝了那瓶水,我看见你向我跑过来,但我没有等到你。
我在那个很黑的地方,等了你很久很久。
然后,我就醒了,回到了这里。你真的拍飞了那瓶水。
她看着我,泪水滑过脸颊。
所以,我知道是你。上辈子,你来晚了。
这辈子,你终于来了。
夕阳落在我们身上。
我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这一次,我没有再松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