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撑着伞正准备进屋,就看到向穗一身雨水的从车上下来,连伞都没有撑。
夜色很深了,这场雨下的天都要塌下来,守墓人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造访。
“姑娘,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撑伞?”
“这雨太大了,明天雨停了再来拜祭吧,别感冒了。”
向穗浓密卷长的睫毛眨动,雨珠挂在她眼帘,她喃喃着:“我来找爸爸妈妈。”
天空再次炸响闷雷。
守墓人看着她的状态不太正常,极力劝说她回去,“姑娘,我们墓园已经关了,你现在来我也不能让你进去,你还是......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守墓人看着她忽然从怀里掏出的匕首,连忙后退数步。
这年头精神病杀人可是不犯法的,守墓人怀疑她精神出现了问题,忙跑开了。
向穗看着守墓人跑走的方向,乖巧的颔首:“谢谢。”
爸爸妈妈从小就教她要懂礼貌,不能自持身份看不起普通劳动人民。
程家的两座墓碑旁,又立起了一块新的墓碑。
墓碑上没有名字。
是向穗给自己准备的。
她怕离爸爸妈妈和哥哥太远,自己死后会找不到他们。
住在一起的话,如果爸爸妈妈和哥哥不在家,她也可以坐在门口等他们。
就像幼年时等爸爸妈妈下班一样。
“哥哥,我现在已经比你年纪大了哦。”
雨水倾斜而下,向穗不无骄傲的望着程又卿的墓碑,“等我下去以后,我就是姐姐了。”
雨水打湿她的长发,她脸色很白,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灰蒙蒙一片,满是死气,她歪了歪头又说:“......还是让你继续当哥哥,我不跟你争了。”
她以后都不跟哥哥争了。
向穗拿起精致的匕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野性面孔,喃喃的跟程又卿说:“......如果你知道我还叫过其他人哥哥的话,会不会跟我生气?”
刀刃出鞘,向穗有些失落,“可能被我叫哥哥不太吉利,程又卿你那么年轻就不在了,陆危止......他也被我害进去坐牢了......”
她说:“不然还是我做姐姐吧,以后我保护你......”
她说:“我现在有点厉害哦......”
匕首划破皮肉,割开手腕上,血水迅速争前恐后的流出,混合地上的雨水,不消片刻,便染红了一片。
这个漆黑的雨夜,像极了她家人去世的那天。
向穗缓缓的靠在父母同葬的墓碑上,惨白的小脸贴着冰冷的墓碑,却像是回到父母的怀抱一样温暖。
“爸爸妈妈,你们,你们要记得带着哥哥来接我......”
“我不认识路......”
紧握的匕首在掌心缓缓滑落。
向穗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感觉不到痛,只有满心的期待。
期待在下一秒,在心跳和呼吸都停止的那一秒,就能看见爸爸妈妈和哥哥。
时间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久到她都快要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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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白回到自己名下的别墅,以为会继续看到向穗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
可是,客厅没有。
楼上的卧室也没有。
他皱眉,问佣人:“姐姐呢?”
两名佣人疑惑的互相对视一眼后,才说:“向小姐......向小姐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