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牙齿在打颤。
身上的三床棉被叠在一起。我把头缩进被子里。
呼出的气在眼前结成白雾。
墙上的温度计,红色的酒精柱缩在最底下。刻度是零下五十度。
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看不见外面。
我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
手指僵硬,不听使唤。我试了三次,才把它抓起来。
手机屏幕亮起,电量还剩百分之十。
没有信号。没有网络。
我划开屏幕,点开一个山寨的购物APP。
图标是一个卡通笑脸。名字叫拼夕夕。
我点开它,只是习惯。
屏幕闪烁了一下。
卡通笑脸图标开始扭曲,拉长,变形。
最后,它变成了一个火焰的图案。
下面的名字也变了。
【暖源交易系统】。
我愣住了。
我戳了一下那个火焰图标。
一个界面弹出来。
很简洁。
一个搜索框。
下面一行字：热能点：0。
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两个字。
暖宝宝。
屏幕上跳出一个商品图片。
就是最常见的那种暖宝宝。
图片下面有价格。
1热能点。
我的热能点是0。
一行新的提示框跳了出来。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濒临死亡。
是否消耗10年寿命,兑换100初始热能点
下面是两个选项。
【是】。
【否】。
我看着那行字。
我伸出僵硬的食指,点在了【是】上面。
手机屏幕上,热能点：0的字样闪烁了一下。
变成了热能点：100。
我再次点向暖宝宝的图片。
点了一下购买。
热能点：99。
我的手里一沉。
一个包装好的暖宝宝出现在我手里。
我撕开包装袋。
里面的无纺布袋子开始发热。
一股暖流顺着我的掌心,传遍全身。
我把暖宝宝塞进怀里。
我再次拿起手机。
点开系统。
点购买。
又一个暖宝宝出现。
热能点：98。
我连续点了十下。
十个暖宝宝出现在我的床上。
我把它们全部撕开,塞进衣服的各个角落。
胸口,后背,脚底。
身体的僵硬感在消退。
我从床上坐起来。
我下了床,走到窗边。
我用手掌贴在窗户的冰花上。
手里的暖宝宝在发热。
冰花开始融化。
一小块玻璃变得透明。
我朝外看。
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雪埋住了街道,埋住了汽车,一直堆到我这栋楼的三楼窗沿。
天空中没有太阳。
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我转身,走到厨房。
拧开水龙头。
没有水。
水管冻住了。
我回到卧室。
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系统发来的提示。
新手福利：检测到宿主首次完成交易,赠送基础储物空间（1立方米）。
新手任务开启：在24小时内,完成第一笔对外交易。
任务奖励：热能点100点,解锁系统一级权限。
我关掉手机。
把它放进口袋。
我走到出租屋的门口。
我拉了一下门把手。
门纹丝不动。
门缝里结了冰。
我用肩膀撞门。
撞了三下。
门开了。
冷风灌了进来。
走廊里和我家一样,一片白色。
墙壁上挂着冰霜。
对门的门上,也结满了冰。
隔壁的墙壁,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叩。
叩叩。
叩。
声音很微弱。
停顿了一下。
又是三下。
叩。
叩叩。
叩。
是求救信号。
2
我回到屋里,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把羊角锤。
我走到隔壁的墙边。
我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举起锤子,砸在墙上。
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我又砸了一下。
红砖裂开。
对面的敲击声停了。
我继续砸。
砸了十几下。
墙壁上出现一个洞。
冷气从洞里冒出来。
我把洞扩大。
我看到了隔壁的景象。
一个女人倒在地上。
她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头发和眉毛上都是白霜。
嘴唇是紫色的。
是她。我的邻居。
我只知道她姓陈。
我从洞里爬了过去。
她的房间比我的更冷。
我蹲下身,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
还有一丝脉搏。
我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五个暖宝宝。
我把它们塞进她的衣服里。
我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墙上。
过了一会儿。
她的眼皮动了一下。
她咳了两声,吐出一口白气。
她睁开眼,看着我。
谢谢……她的声音沙哑。
我点点头。
我把她扶起来。
我叫林越。我说。
陈妍。她说。
就在这时,我的房门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有人在撞门。
开门！一个粗暴的男声喊道。
里面有人！我看到你窗户的冰化了！
开门！把取暖的东西交出来！
门被撞得咚咚响。
门框在颤抖。
陈妍的脸上露出恐惧。
我扶着她,从墙上的洞爬回我的房间。
我把床和桌子都推过去,顶住门。
撞门声更响了。
不开门我们就把门砸烂！
妈的,冻死老子了！
快点！不然我们冲进去杀了你！
外面的人不止一个。
我拿起那把羊角锤。
陈妍靠在墙角,抱着膝盖。
撞门声突然停了。
外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都别动。
嘈杂声安静下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门里的我。
里面的人,我听见了。你救了你的邻居。
我叫赵栋,住五楼,是退伍军人。
他们这群人,你挡不住。门破了,你和你邻居都活不了。
我需要热源。你给我十片暖宝宝,我帮你守住这扇门。
他说完,外面一片寂静。
我走到门边。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前。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脸冻得通红。
眼神很平静。
他身后,站着七八个男人,都用不善的眼神盯着我的门。
我看着赵栋。
我打开了系统。
我买了十片暖宝宝。
热能点还剩79。
我把门拉开一条缝。
冷风像刀子一样割进来。
我把十片暖宝宝从门缝里递出去。
给你。我说。
赵栋接了过去。
他没有撕开,直接揣进怀里。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群人。
都散了。他说。
那群人里,一个带头的黄毛不服气。
赵栋,你他妈什么意思想吃独食
赵栋从腰后抽出一根钢管。
他向前一步。
我说了,都散了。
黄毛看着他手里的钢管,又看了看赵栋的眼睛。
他骂了一句脏话。
我们走！
那群人离开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赵栋没有走。
他就站在我的门外。
像一尊雕像。
我把门关上。
我把桌子和床挪开。
我看了看墙角的陈妍。
她身上的霜已经化了。
脸上有了一点血色。
我拿出两个暖宝宝,递给她。
她接过去,紧紧攥在手里。
谢谢你。她说。
我摇摇头。
我拿出手机。
系统界面上,新手任务的状态变了。
新手任务：在24小时内,完成第一笔对外交易。（已完成）
任务奖励：热能点100点,解锁系统一级权限。
我的热能点余额,从79变成了179。
系统界面刷新。
出现了一个新的标签页。
【技术商城】。
我点了进去。
里面是灰色的,只有一个图标是亮的。
【基础物资兑换列表】。
我点开。
里面出现了新的兑换选项。
压缩饼干（100g）：2热能点。
纯净水（500ml）：2热能点。
抗生素（一盒）：5热能点。
简易工兵铲：10热能点。
我退出了系统。
我饿了。
我兑换了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我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陈妍看着我。
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我把剩下半块饼干和半瓶水递给她。
她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着。
我走到门口,再次打开门。
赵栋还在。
进来吧。我说。
3
赵栋走了进来。
他关上门。
屋子里的暖气让他紧绷的脸部肌肉松弛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陈妍,又看了看我。
我叫林越。我说。
陈妍。陈妍轻声说。
赵栋。他言简意赅。
我指了指地上的压缩饼干包装袋。
我提供热源和食物。
我看向赵栋。
你负责安全。
我看向陈妍。
你负责统计和管理物资。
我们结成同盟。
赵栋点头。
陈妍也点头。
好。赵栋说。
每天,你十片暖宝宝,管一顿饭。我对赵栋说。
可以。他说。
你,每天五片暖宝宝,也管一顿饭。我对陈妍说。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我能做什么她问。
你需要记录我们所有的物资,并且想办法,用我们手里的暖宝宝,换回更多的东西。我说。
我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走廊里,一些之前没敢上前的住户,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他们看到了开着的门,看到了屋里的我们三个人。
看到了赵栋手里的钢管。
他们没敢靠近。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暖宝宝。
我举起它。
这个,换食物,换水,换药品,换工具。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一片,换一包方便面。或者一瓶500毫升的水。
两片,换一个罐头。
药品和工具,看东西估价。
我只换东西,不救人。只交易,不赊账。
我说完,看着他们。
人群窃窃私语。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提着一个塑料袋。
我有一袋米,大概十斤。还有两桶4L的纯净水。他说。
你想换多少
五十片。我说。
男人犹豫了一下。
太多了。
那就三十片,不能再少了。我说。
成交。他说。
我看向陈妍。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从我手里拿过三十片暖宝宝,走过去,和那个男人完成了交易。
她把米和水拎了回来。
赵栋站在门口,看着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鼓起了勇气。
一个女人拿着几盒感冒药和消炎药走过来。
这些,能换多少
我看了看药品。
十五片。
交易完成。
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把消防斧。
这个呢
二十片。
交易完成。
陈妍找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她把每一笔交易都记录下来。
换来的物资,堆在房间的角落。
越来越多。
一下午的时间,我们换到了半个房间的物资。
食物,水,药品,电池,手电筒,还有一些工具。
我的热能点也消耗得很快。
从179点,变成了29点。
天色暗了下来。
外面的人群渐渐散去。
他们也需要找地方躲避夜晚的严寒。
我们关上门。
屋子里,物资堆积如山。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是罐头和压缩饼干。
我们用酒精炉烧了一点水。
陈妍找来三个杯子。
热水带来的暖意,和暖宝宝不同。
我们得找个更大的地方。赵栋说,他看了一眼堆满的房间。
这个房间太小,守不住。
明天,我们去清理这栋楼。我说。
以物易物,太慢了。我们需要人手。
用暖宝宝,雇佣他们。
赵栋看着我。
他们不可信。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们需要建立规则。
什么规则陈妍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系统。
热能点只剩29点。
这点储备,让我没有安全感。
我打开【技术商城】。
我点开【基础物资兑换列表】。
我看着上面的东西。
水和食物,我们暂时不缺了。
我需要能增加我们战斗力的东西。
我看到了一个选项。
【简易防刺服：20热能点】。
我兑换了一件。
一件黑色的马甲出现在我手上。
我把它递给赵栋。
穿上。
赵栋接过去,掂了掂。
他用手指戳了戳。
他穿在夹克里面。
谢了。他说。
我的热能点,只剩下9点。
夜晚。
我和赵栋轮流守夜。
陈妍睡在最里面。
我守上半夜。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风声。
风声像是鬼哭。
我看着这个小小的房间,看着角落里的物资,看着熟睡的陈妍和警惕的赵栋。
这就是我的班底。
这就是末日里,第一块属于我的领地。
4
第二天一早。
我们打开门。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脸上带着期盼。
昨天交易成功的人,向隅而泣的人,还有从其他楼层闻讯赶来的人。
我没有立刻开始交易。
我让赵栋站在我身边。
陈妍拿着记录本站在另一边。
今天,规则变了。我说。
所有人都看着我。
从今天起,我不仅用暖宝宝换物资,我还招募人手。
加入我们,每天可以领到五片暖寶寶和两顿饭。但要听从我的安排,干活。
我需要一个十人的小队,负责搜集物资和维持秩序。赵栋是队长。
我还需要人,负责加固我们的住所,打扫卫生,处理杂物。
愿意的,现在可以报名。
人群一阵骚动。
凭什么听你的有人喊。
就是,我们跟你换东西就行了,凭什么给你干活
赵栋向前一步。
他手里的钢管在地上顿了一下。
因为,热源在他手里。赵栋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不想加入的,可以继续交易。但是,交易价格,从今天起,翻倍。我说。
一包方便面,两片暖宝宝。
一瓶水,两片暖宝宝。
人群安静了下来。
他们开始权衡。
很快,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走了出来。
我加入。我叫王勇。
我加入。
算我一个。
很快,赵栋的十人小队就招满了。
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人。
我又招了十个人,负责后勤。
有男有女。
我让陈妍记录下所有人的名字和房间号。
我对赵docker说：带你的小队,先清理我们这一层。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过来,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一遍。
赵栋领着人走了。
我让后勤队的人,把我们隔壁的几个房间都打通。
把墙上的洞开得更大,变成门洞。
我们的活动空间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
交易还在继续。
价格翻倍后,交易的人少了很多。
但换来的东西,价值更高了。
一个下午。
赵栋带人清理了我们所在的整个楼层。
他们带回了更多的物资,也发现了三具被冻僵的尸体。
我们把尸体抬到了楼道尽头。
我们的临时基地,初具规模。
一个房间用来住人,一个房间当仓库,一个房间当交易点。
晚上,我给所有干活的人发放了今天的报酬。
五片暖宝宝和一顿热食。
拿到东西的人,脸上露出了满足。
没加入的人,眼里是羡慕和嫉妒。
秩序,正在慢慢建立。
第三天。
赵栋带队,开始清理楼下的楼层。
我们的名声传出去了。
暖宝宝商人林越。
这个名字,开始在附近几栋楼的幸存者口中流传。
下午的时候。
赵栋匆匆跑了回来。
他脸上有一道新的划痕。
楼下,有人来了。他喘着气说。
不是我们这栋楼的。人很多,手里有武器。
我走到窗口。
我看到楼下雪地里,有二十多个人正在朝我们这栋楼走来。
为首的一个男人,光头,脸上有一道从眉毛到嘴角的刀疤。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他们身后的人,拿着砍刀和钢管。
他们径直走进了我们这栋楼的单元门。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越来越近。
我让陈妍和后勤人员躲进最里面的房间。
我带着赵栋和他的小队,守在楼梯口。
我们用桌子和柜子,做了一个简易的障碍物。
刀疤脸带着人上来了。
他看到我们,笑了。
他嘴里的哈气,像一条白龙。
你就是那个卖暖宝宝的小子他问,枪口随意地晃动着。
是我。我说。
很好。他点点头,我叫刀疤。街对面的那个大超市,现在是我的地盘。
我听说你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识相的,把所有暖宝宝,所有吃的喝的,都交出来。
还有那个女的。他舔了舔嘴唇,也给我送过来。
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赵栋握紧了手里的钢管。
他身后的小队成员,脸上也露出了紧张和愤怒。
我看着刀疤手里的枪。
我打开了系统界面。
热能点经过这两天的消耗和补充,还剩下215点。
我需要一个能解决眼前问题的东西。
我在技术商城里搜索。
武器。
没有结果。
防御。
出现了一些选项。
防刺服,防弹头盔,防爆盾牌。
都太贵,而且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我需要的是震慑。
绝对的,碾压性的震慑。
刀疤看到我没反应,有些不耐烦。
他举起手枪,对准了我的头。
我没时间跟你耗。
最后一次机会。交,还是不交
他的手指,慢慢放到了扳机上。
5
我看着刀疤的枪口。
黑洞洞的。
我在系统里快速地翻找。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图标上。
【高热指向性暖贴】。
我点开详情。
一次性消耗品。激活后,对指定方向三米范围内,释放1500摄氏度高温,持续三秒。可瞬间熔化大部分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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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200热能点。
我的热能点,215。
够了。
我点了购买。
热能点：15。
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薄片出现在我的手心里。
我攥紧了拳头。
没有人看到这个过程。
刀疤看到我攥紧拳头,以为我要反抗。
他冷笑一声。
找死。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都举起了武器,准备冲上来。
赵栋和他的队员们也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气氛一触即发。
你的枪,是老型号了。我说。
我的声音很平静。
刀疤愣了一下。
什么
该换了。我说。
我摊开手掌,对准了他手里的枪。
我心中默念。
激活。
我手心的黑色贴片,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
但是,刀疤手里的那把枪,枪管的前端,突然开始发红。
就像一块被扔进火炉里的铁。
颜色从暗红,变成樱桃红,再到刺眼的橘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刀疤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变化。
他甚至没来得及松手。
那根枪管,就像一根蜡烛,开始变软,下垂。
滋啦——
一滴滚烫的铁水,从枪管末端滴落,掉在水泥地上,烫出一个黑点,冒起一缕青烟。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整根枪管,在三秒钟之内,熔化成一团扭曲的麻花。
红光退去。
那把手枪,只剩下一个握把和一坨不成形的铁疙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的焦糊味。
刀疤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废铁。
他的手被烫得通红,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身后的二十多个手下,也都石化了。
他们脸上的凶狠和贪婪,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恐惧。
他们看着我空无一物的手掌。
赵栋和他的人,也一样。
他们张着嘴,说不出话。
整个楼道,死一般地寂静。
只有冷风灌进来的声音。
我吹了吹自己的手心。
现在,谈谈超市的事。
我向前走了一步。
刀疤的手下们,像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走到刀疤面前。
他比我高半个头,身体也比我壮。
但他现在,却在微微发抖。
我再说一次。
从现在起,你,和你的人,还有你的超市,都归我了。
你是想为我工作,还是想试试,把这个东西,贴在脸上是什么感觉
我伸出手,摊开在他面前。
手心空空如也。
但在他眼里,这只手比那把枪要恐怖一百倍。
扑通一声。
刀疤扔掉了手里的废铁。
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的头低了下去。
老板。
他身后的那些人,看到老大跪了。
他们犹豫了一下,然后哗啦啦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他们跟着跪了一片。
老板！
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赵栋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陈妍从房间里探出头。
她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看到了我。
她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看着刀疤。
起来吧。
带我去你的超市看看。
6
刀疤在前面带路。
我和赵栋跟在后面。
陈妍和赵栋小队里的两个人也跟着。
剩下的人,守着我们的基地。
刀疤的手下们,现在成了我们的手下。
他们跟在最后面,一个个垂头丧气,不敢出声。
我们穿过积雪覆盖的街道。
风很大,雪花打在脸上很疼。
超市的玻璃门已经碎了。
门上用木板和货架堵着。
刀疤的人把障碍物挪开。
我们走了进去。
超市很大,有三层。
里面的货架大部分还是满的。
食物,饮料,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一些角落里,生着火堆。
几十个幸存者缩在火堆旁,看到刀疤带着我们进来,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从今天起,这里换老板了。刀疤对他们喊道。
他指着我。
这位是林越,林老板。
以后,这里叫‘暖冬之城’。我说。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超市里,每个人都听得见。
只要遵守规矩,努力干活,在这里,就不会挨饿,也不会受冻。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暖宝宝。
这是我刚刚用最后15点热能点,加上完成某个隐藏成就奖励的100点,总共115点热能点兑换出来的。
我把暖宝宝扔给刀疤。
发下去。
每个愿意干活的人,先领两片。
看到那些暖宝宝,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刀疤开始分发。
拿到暖宝宝的人,立刻撕开,揣进怀里。
他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舒适表情。
赵栋。我喊。
在。
你和刀疤,先把所有人登记造册。分出战斗人员和后勤人员。
战斗人员,由你统一训练和指挥。负责安全区的巡逻和守卫。
后勤人员,负责整理物资,打扫卫生,加固防御。
是。赵栋点头。
陈妍。
我在。
你负责仓库和后勤管理。建立一个积分制度。每个人通过工作获得积分,用积分来兑换食物、水和暖宝宝。
好的。陈妍拿出她的本子,开始记录。
安排好一切。
我一个人走上超市的三楼。
这里是办公区。
我找了一间最大的经理办公室,作为我的房间。
我坐在老板椅上。
我打开了系统。
热能点,只剩下5点。
我需要解决两个问题。
第一,是热源。
暖宝宝是消耗品,治标不治本。
我需要一个可持续的,大范围的供暖方案。
第二,是食物。
超市里的食物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
我必须找到可以再生的食物来源。
我在【技术商城】里搜索。
供暖。
出现了很多选项。
【便携式核能供暖核心】：100000热能点。
【可控地热钻探技术】：50000热能点。
【高效电热膜技术包】：5000热能点。
太贵了。
我都买不起。
我换了一个关键词。
农业。
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小型温室种植技术包】：2000热能点。
可在室内环境下,利用提供的特殊生长灯和营养液配方,快速种植高产作物。
这个价格,我努努力,也许可以够到。
怎么快速赚到2000点热能点
我看着楼下那些忙碌起来的幸存者。
交易。
不。
比交易更快的。
是任务。
我打开系统任务列表。
除了那个遥遥无期的主线任务。
下面多出了几个新的支线任务。
【初具规模】：建立一个超过50人的幸存者据点。（已完成）奖励：200热能点。
【任命】：任命至少两名核心管理人员。（已完成）奖励：100热能点。
【第一条规则】：在据点内颁布并执行你的第一条规则。（已完成）奖励：100热能点。
我的热能点余额,从5点,变成了405点。
还不够。
我看到一个新的任务。
【希望的种子】：在据点内,成功种植并收获第一批作物。奖励：500热能点,解锁系统二级权限。
这是一个循环。
我需要技术包才能完成任务,但我需要完成任务才有足够的热能点买技术包。
我往下翻。
还有一个任务。
【清道夫】：清理据点周围一公里内的所有威胁（包括但不限于：丧尸、变异生物、敌对幸存者）。奖励：1000热能点。
这个可以做。
我叫来了赵栋和刀疤。
召集所有战斗人员。
我们要清理周围的街区。
一个小时后,出发。
赵栋和刀疤领命而去。
一个小时后。
五十名战斗人员在超市门口集合。
他们装备着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武器。
消防斧,钢管,还有几把刀疤收藏的砍刀。
每个人都领了五片暖宝宝,贴在身上。
我们的目标,是活下去。
不只是今天,还有明天。
今天,我们把家园打扫干净。
出发！
我走在最前面。
赵栋和刀疤跟在我左右。
五十人的队伍,走进了风雪里。
我们的暖冬之城,从今天开始,要用战斗来捍卫它的名字。
7
三天后。
我们回来了。
五十人的队伍,只剩下三十八人。
十二个人永远留在了雪地里。
我们清理了周围一公里内所有的零散幸存者团伙和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被冻得半死的变异野狗。
每个回来的人,身上都带着血迹和疲惫。
但他们的眼神,变了。
变得坚韧,冷酷。
这是一支经历过血与火的队伍了。
我的系统界面上。
【清道夫】任务,显示已完成。
1000点热能点到账。
我的总热能点,达到了1405点。
还是不够。
回到超市。
陈妍已经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积分制度顺利推行。
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整个暖冬之城,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
我用热能点兑换了一些药品,给受伤的弟兄们治疗。
我需要更多的热能点。
我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这座城市里,还有其他的幸存者聚集地。
他们有物资,有人口。
他们就是我的目标。
我让赵栋和刀疤休整队伍。
三天后,我们将对这座城市的其他区域,展开兼并。
就在我制定计划的时候。
一辆车,停在了暖冬之城的门口。
那是一辆绿色的军用越野车。
轮胎上带着防滑链,在雪地里发出嘎吱的声响。
车身上,印着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是官方的人。
赵栋带人围了上去,一脸警惕。
车上下来三个人。
两个穿着厚重军大衣的士兵,荷枪实弹。
中间一个,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军官制服,外面只披了一件大衣。
在这零下七十度的天气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会围着他的战斗队员。
他看着超市的门口。
请问,林越先生在吗他的声音通过一个扩音器传了过来。
我是来自东海市地下生存基地的代表,李建国。
我从三楼的窗户看着他。
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来。
我走了下去。
我让赵栋的人放行。
我走到李建国面前。
我就是林越。我说。
李建国打量着我。
林越先生,久仰。你的事迹,我们有所耳闻。
有事我问。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他指了指超市里面。
我把他带到了我的办公室。
那两个士兵,被赵栋拦在了门外。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小型的电暖器,是我用热能点兑换的。
李建国脱下大衣。
他坐在沙发上。
林越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们通过一些技术手段,监测到你所在的区域,存在一个异常的、高强度的能量源。
这个能量源,似乎可以凭空产生热量。
他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我们知道,这项技术,在你手里。
所以我问。
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我们能在这场灾难中延续下去,我们希望,你能将这项技术,上交给国家,由我们官方来统一管理和分配。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
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请求。
上交我笑了。
是的。李建国很严肃。
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国家和人民需要你。当然,我们不会亏待你。你会成为英雄,我们会给予你所需要的一切荣誉和地位。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拟定的技术移交协议,以及对你的表彰任命书。
我没有去接。
如果,我说不呢我问。
李建国的眼神冷了下来。
林越先生,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一个请求,这是一个通知。
个人在人类存亡的大义面前,是渺小的。
如果你拒绝合作,那么,你就是全体幸存者的敌人。
我们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来确保这项技术,能够为大多数人服务。
他站起身。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得到一个明智的答复。
他穿上大衣,走了出去。
8
李建国走了。
赵栋和刀疤走了进来。
老板,怎么办刀疤问,脸上带着狠劲。
他们有枪,而且看样子,地下基地里的人不少。赵栋分析道。
他们这是想明抢。
我看着窗外远去的军车。
道德绑架,我不吃这一套。我说。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准备战斗。我对赵栋说。
把我们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利用起来。所有人,分发武器。
是！
老板,我们跟他们拼了！刀疤说。
我摇摇头。
我们不主动攻击。
但是,如果他们敢进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整个暖冬之城进入了战备状态。
所有人都很紧张。
对手是官方基地,是正规军。
我们这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色越来越暗。
外面的风,开始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呼啸。
而是一种尖锐的嘶鸣。
像是有无数的鬼魂在哭嚎。
超市里,所有的灯光都在闪烁。
挂在墙上的电子温度计,数字开始疯狂地往下掉。
零下七十五度。
零下八十度。
零下九十度。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穿透了墙壁,穿透了我们的防寒服。
连我兑换的电暖器,外壳上都结出了一层白霜。
我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是系统的警告。
血红色的字体。
警告：检测到‘冰噬’级高能极寒风暴正在接近。
预计三十分钟后抵达核心区域。
环境温度将在短时间内骤降至零下一百五十摄氏度。
警告：常规地热循环系统将在一小时内过载并失效。所有地下掩体将面临毁灭性低温冲击。
我看着最后那行字。
地下掩体。
地热系统失效。
我走到窗边。
在城市的中心方向,那个官方地下基地的入口位置,原本有几盏彻夜不灭的探照灯。
此刻,那几盏灯,正在疯狂地闪烁。
就像风中残烛。
我的对讲机响了。
是守在楼顶的观察哨。
老板！他们来了！
好多车！从地下基地的方向开过来了！是军队！
我拿起望远镜。
雪地里,一个车队正在向我们这边疾驰而来。
不像是来谈判的。
更像是来进攻的。
他们想在风暴彻底降临前,拿下我。
准备战斗！赵栋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
就在这时。
那几盏代表着官方基地的探照灯,闪烁了几下。
然后,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了。
整个城市,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只有我们暖冬之城,还亮着灯。
我的办公桌上,一台从官方频道缴获的军用电台,突然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恐慌的呼喊。
求救！求救！主控地热系统失灵！
备用能源无法启动！温度正在断崖式下降！
我们快撑不住了！有怪物！冰层里有怪物！
啊——！
一声惨叫后,电台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风暴,来了。
那支冲向我们的车队,在半路上停了下来。
他们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
他们调转车头,开始疯狂地往基地方向撤退。
但是,太晚了。
我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那些军车的表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车速越来越慢。
最后,一辆接一辆,停在了雪地里。
变成了冰冷的铁棺材。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风暴的嘶鸣。
我的系统界面上,又跳出一条新的任务。
【文明的火种】：在冰噬风暴中,拯救东海市官方幸存者基地。
任务奖励：2000热能点,解锁【移动地热核心】技术。
我看着任务奖励。
我笑了。
我拿起对讲机。
接通官方基地的紧急频道。
告诉他们,我是林越。
现在,我们可以做一笔平等的交易了。
9
我拿起桌上的对讲机。
接通官方基地的紧急频道。
赵栋的手指在设备上敲击。
接通了。
对讲机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人的喊叫和警报。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嘶哑又急促。
这里是东海市地下堡垒,我是指挥官李振国！任何能听到的人,请求援助！重复,请求援助！
我按下通话键。
李指挥官,能听到吗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瞬。
你是谁哪个单位的
我叫林越。暖冬之城的负责人。
林越…暖宝宝商人…李振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错愕。
我的人看到了你们的车队。你们是来找我的。
现在情况变了。我们的主地热系统崩溃,备用能源无法启动。堡垒正在失去温度。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不是免费的,李指挥官。
你想要什么物资武器只要我们能拿出来。
我想要你们拿不出来的东西。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冰封的车队。
第一,徐秉文教授和他的整个科学家团队。我需要他们完整地来我的暖冬之城工作。
对讲机那头传来李振国粗重的呼吸声。
不可能！他们是人类最后的科技火种！
火种快要被冻灭了,李指挥官。在我这里,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停顿了一下。
第二,你们基地里所有的重型工业设备,机床、精炼装置、3D打印矩阵,还有相关的技术图纸和资料。全部打包送过来。
你这是趁火打劫！这是属于人民的财产！
人民正在死去。这些设备在你那里是废铁,在我这里是重建文明的基石。
我拿起桌上一杯热水,水蒸气升腾。
最后一条。我需要东海市官方幸存者基地,以你的名义,向所有已知的幸存者据点公开发布一条声明。
什么声明
承认暖冬之城的独立地位。我们不是你们的附属,不是你们的资源点。我们是平等的合作者。
对讲机里只有电流声。
我能听到他那边有人在汇报。
报告！C区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四十度！
医疗室的供暖停了！伤员撑不住了！
李振国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挣扎。
林越,你这是在逼我们。
我是在给你们一个选择。一个活下去的选择。
我的系统界面上,【文明的火种】任务图标在闪烁。
我看着任务奖励里的【移动地热核心】技术。
我有一种技术,可以为你们的基地提供稳定的热源。它叫‘移动地热核心’。一个核心,足以让你们的堡垒恢复到20摄氏度。
……你真的有这种东西
交易成立,东西就是你们的。交易不成立,你们就和那些冰块作伴。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更长。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似乎是从地下传来的。
李振国的声音传来,带着彻底的疲惫和沙哑。
我……我同意。
很好。准备接收协议。我会派人去接应你们的团队和设备。
你的人怎么过来外面是‘冰噬’风暴。
我的城市,不受风暴影响。
我挂断通讯。
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务文明的火种完成。】
【获得奖励：2000热能点。】
【解锁新技术：移动地热核心。】
我看向赵栋。
通知工程队,准备好大型运输车。带上我们最好的防寒设备。
赵栋点头。
我们去哪
去地下,迎接我们最新的市民。
我走到控制台,将移动地热核心的设计图纸和制造流程发送到工程部的终端。
还有,告诉厨房,准备足够的热汤和食物。
陈妍走过来。
他们真的会把所有科学家都给我们
他们会的。
我看着窗外。
因为温暖,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商品。
10
车队回来了。
巨大的工程车碾过积雪,停在暖冬之城的入口。
车门打开。
一群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走了下来。
他们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张被冻得发青的脸。
领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镜片上全是雾气。
他就是徐秉文。
他身后的科学家们,一个个搀扶着,茫然地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城市。
他们看到了温室里绿色的植物,看到了街道上巡逻的动力外骨骼,看到了墙壁上不断滚动的物资兑换信息。
徐秉文推了推眼镜,看着我。
你就是林越
是我。欢迎来到暖冬之城,徐教授。
我伸出手。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冷。
设备和资料都在后面的车里。我们的人……都到齐了。
我知道。我为你们准备了新的实验室。
我带着他们穿过城市。
街道两旁,幸存者们好奇地看着这群新来的人。
没有人喧哗。
我们走进一栋新建的大楼。
【第一科学院】的牌子挂在门口。
推开门。
里面是宽敞明亮的空间,暖气充足。
一台台崭新的设备已经安装就位,都是从他们的基地运来的。
实验室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金属球体,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和热量。
徐秉文的眼睛立刻被它吸引了。
他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金属球体。
这就是……移动地热核心
一个原型机。
他绕着球体走了一圈,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能量转化率……这违反了现有的物理定律。
定律是可以被改写的,教授。我需要你们,把它量产化,并且扩大它的功率。
我指向旁边的一块巨大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地热核心的完整结构图和运行数据。
徐秉文和他的团队围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科学家出声。
这个能量回路的构想……天哪……
这个材料配方,我从未见过。
徐秉文回头看我。
这是你的技术
是我的。现在,也是你们的了。
他沉默了。
然后他转向他的团队。
所有人,立刻开始工作！分析模型,建立演算程序,我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它吃透！
科学家们立刻散开,投入到工作中。
我离开了科学院,和陈妍走到街上。
一个新建的兑换中心门口,排起了长队。
一个幸存者将一袋真空包装的大米放在柜台上。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用扫描仪扫了一下。
10公斤大米,兑换20热能点。
工作人员递给幸存者一张卡片。
幸存者拿着卡片,走到旁边的货架,拿起一件厚实的电热马甲。
他把卡片交给另一个工作人员。
这件马甲15热能点。
工作人员刷了一下卡。
交易完成。您的余额还有5热能点。
幸存者穿上马甲,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妍看着这一切。
我们有了自己的货币。
是。热能点。一切能量,一切物资,一切劳动力,都可以用它来量化。
我走向城市的最高处,中央控制室。
赵栋正在那里值守。
控制室的正面,是一面巨大的世界地图投影。
地图上绝大部分区域是深蓝色,代表着极寒。
只有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红色光点。
徐秉文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很疲惫,但眼神很亮。
量产方案已经出来了。第一批十个大型地热核心,可以在一周内完成。足以支撑城市再扩大五倍。
很好。
他走到地图前,调出另一组数据。
一条曲线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全球平均温度的变化曲线。
我看着那条线。
它在冰噬风暴之后,有了一个断崖式的下跌。
现在,它还在缓慢地,但坚定地向下滑落。
风暴没有结束。徐秉文说。
它只是一个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从地球上抽走热量。按照这个速度,半年之内,赤道都会进入永冻。
我看着那条不断下降的曲线。
我们得找到那个东西。
11
警报声响彻整个暖冬之城。
尖锐,刺耳。
我从控制室的椅子上站起。
赵栋的通信接了进来,他的声音急促。
南面哨站遭到攻击！我们的人受伤了！
敌人是谁官方的人
不是！是一群……很奇怪的人。
我切换监控画面。
南面城墙外的雪地上,我们的一个巡逻小队正在后撤。
其中一个队员倒在地上,他的半个身体覆盖着一层白霜。
攻击他们的人,是一群穿着白色长袍的家伙。
他们没有武器。
他们只是站在风雪里,安静地看着我们的城墙。
我走上城墙。
寒风吹过。
赵栋已经在这里指挥防御。
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们就那么走过来的。我们的热成像系统对他们没反应,他们身上的温度和环境一样。
我拿起望远镜。
那群白袍人缓缓向我们靠近。
为首的一个人,身材高大,兜帽下看不清脸。
空气中的温度在下降。
城墙上的金属护栏,开始凝结出冰晶。
那个为首的人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露出了脸。
一张年轻的、狂热的脸。
他看着我。
他举起一只手。
窃火的贼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城墙上。
汝等窃取了神圣的冰霜之力,用凡俗的火焰玷污了这个净化的世界。
交出热源的核心,跪伏在伟大的寒冰之神脚下,你们的罪孽或可被宽恕。
赵栋啐了一口。
神棍。
他举起手里的突击步枪。
开火！
城墙上的自动机枪塔开始旋转。
火舌喷吐。
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扫向那群白袍人。
那个首领,耶梦,只是轻轻抬起手。
一面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
子弹打在冰墙上,溅起一串串冰屑,却无法穿透。
神说,寒冰是坚不可摧的盾。
耶梦的手向下一挥。
地面上,无数锋利的冰锥刺出,冲向我们的城墙。
轰！轰！轰！
冰锥撞在城墙的能量护盾上,引发一连串的爆炸。
护盾的能量指示灯开始闪烁。
护盾能量下降到70%！一个士兵喊道。
耶梦又说。
神说,冰霜是无坚不摧的矛。
他身边的一个教徒,双手按在雪地上。
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沿着地面蔓延过来。
城墙的地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大块的混凝土开始结冰,碎裂。
他们能操控冰陈妍在我身边出声。
不,他们是寒冷的放大器。
我从背后取下一把造型奇特的枪。
徐秉文的最新作品。
【热流脉冲步枪】。
我将枪口对准耶梦脚下的冰墙。
扣动扳机。
没有声音,没有火光。
只有一道扭曲的空气波纹,一闪而过。
那面巨大的冰墙,在瞬间蒸发了。
不是融化,是直接变成了白色的水蒸气。
耶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的白袍边缘,开始冒出焦黑的痕迹。
他身后的教徒们发出了骚动。
亵渎者！
他用污秽的暖流对抗神恩！
耶梦看着我手里的枪。
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对抗神的意志吗
他张开双臂。
天空中的风雪,变得更大了。
整个世界都在变冷。
这场伟大的冰封,是星球的宿命。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
我再次举起枪。
这次,我瞄准了他。
我从不信神。
12
战斗结束了。
寒冰神教的人撤退了。
他们留下了一具尸体。
或者说,一个活口。
我用热流脉冲步枪的最低功率,击中了他的腿。
他没有流血。
伤口被瞬间冻结了。
现在,他被关押在科学院的特殊隔离室里。
我、徐秉文和陈妍,隔着一层防爆玻璃看着他。
他躺在医疗床上,浑身发抖。
隔离室的温度是25摄氏度。
对他来说,这个温度高得致命。
他的皮肤上不断渗出白色的寒气。
他的身体正在崩溃。徐秉文看着监视器上的数据,他的细胞结构无法在常温下维持稳定。就好像……他是为极度深寒的环境而生的。
屏幕上显示出他体内的能量流动图。
一团蓝色的、冰冷的能量,盘踞在他的胸口。
这就是他们力量的来源。徐秉文指着那团能量,它不是生物能,也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能量形式。它在不断地吸收周围的热量,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低温辐射。
能分析它的来源吗我问。
很难。它的频率很奇特,我们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项。
我沉默了。
数据库。
官方基地的数据库。
陈妍,帮我调取东海市地下堡垒移交过来的所有深空探测数据。特别是那些被列为‘无法解析’或‘异常信号’的文档。
陈妍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海量的数据流划过屏幕。
找到了。十五年前,一枚代号‘远星’的深空探测器,在飞越柯伊伯带时,传回了一段异常的低频信号。当时的科学家认为那是背景噪音,就封存了。
把信号频率和我们目标体内的能量频率做对比。
屏幕上,两条波形图出现。
一条是来自遥远深空的信号。
一条是来自那个教徒体内的能量。
它们重合了。
完美地重合了。
徐秉文的呼吸停滞了。
他扶了一下眼镜。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把信号源定位。根据探测器当时的位置和信号强度,反向推算出它的发射源。
陈妍开始操作。
一个庞大的三维星图出现在主屏幕上。
太阳系的模型。
一条红线从星图边缘延伸出来。
它穿过了冥王星的轨道。
它指向地球。
源头……源头在太阳系之外。是一个巨大的,无法估量的能量场。它覆盖了整个星系。
徐秉文走上前,双手撑在控制台上。
不……不只是覆盖。它在影响。你看地球的轨道参数。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
地球的公转轨道正在发生微小的偏离。我们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地……推离太阳。
我看着屏幕。
屏幕上,一个模拟动画正在播放。
一个看不见的巨大装置,像一只无形的手,笼罩着太阳系。
它正在向地球投射某种能量。
这种能量,正在抽取地球的热量。
它在改造这颗星球。
把一颗蓝色的、温暖的星球,变成一颗白色的、冰封的星球。
那个被俘的教徒,在隔离室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registrant。
他身上的寒气更重了。
他们不是人类进化出来的。我说。
他们是被那种能量改造过的先行者。是新环境的‘样本’。
徐秉文转过身,看着我。
林越,我们面对的……不是天灾。
我知道。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冰冷的模拟动画。
是入侵。
13
我站在暖冬之城的广播中心。
我的面前,是摄像机。
我的身后,是那张巨大的,显示着整个地球被改造的模拟动画的屏幕。
信号通过我们整合的技术,被发送到全球每一个还能接收到信号的幸存者据点。
我的名字是林越。
我身后所展示的,不是电影,也不是猜想。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一场世纪寒潮,一场‘冰噬’风暴……我们都以为这是天灾。我们错了。
我停顿了一下。
一个来自太阳系之外的未知存在,一个巨大的装置,正在改造我们的星球。它在吸走地球的热量,它要把我们的家园,变成一颗死寂的冰球。
我们所熟知的一切,都将被冰封。人类文明,即将终结。
信号切换到其他幸存者据点的画面。
伦敦的地下铁里,人们看着屏幕,脸上是茫然和恐惧。
开罗的沙漠深处,一个地堡里,人们的交谈声停止了。
东京的海底城市,巨大的屏幕前,一片死寂。
恐慌在蔓延。
我看到画面里,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开始嘶吼,有人跪倒在地。
绝望。
我把信号切回来。
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绝望。是为了告诉你们,我们还有机会。
我的系统界面,投射在我身后的屏幕上。
所有人都看得到。
【最终任务：点燃星球】
【任务目标：重启地球核心热循环,对抗外星改造者】
【任务需求：天文数字的热能点】
我拥有一个系统。它可以将一种东西,转化为能量。这种东西,你们每个人都有。
我指向屏幕。
一个新的选项在系统界面上出现。
一个对全球所有幸存者开放的选项。
【文明延续意志：是否愿意贡献你的意志,为人类文明的存续点燃最后的火焰】
【是
/
否】
你们的意志。你们活下去的决心。你们看到下一个日出的渴望。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武器。
现在,我向你们每一个人发起一笔交易。
把你们的意志交给我。我不能向你们保证胜利,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会用它,为我们所有人,打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我向你们出售的,是希望。
广播中心里一片寂静。
屏幕上,代表热能点的数字,没有变化。
全世界,都在沉默。
一秒。
两秒。
突然,数字跳动了一下。
+1。
然后,又跳了一下。
+10。
+100。
数字开始疯狂地滚动。
它不再是个位数的增加,而是成百上千地跳动。
屏幕上,代表全球幸存者据点的光点,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从亚洲,到欧洲,到美洲。
数字的滚动越来越快,快到成了一片残影。
我身后的热能点计数器,像一个失控的里程表。
数字的位数在不断增加。
千。
万。
亿。
万亿。
最终,它变成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庞大数字。
系统界面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热能点收集完毕。】
【最终协议奇点干涉已解锁。】
【协议执行地点：南极洲,风暴之眼。】
我看着镜头。
准备出发。
第14章：远征南极
破晓号。
我为我的旗舰取的名字。
这是一艘由核动力航母改造而成的巨型破冰船。
它的船身覆盖着热能装甲,船头安装着高能热融切割器。
在它身后,是一支由上百艘舰船组成的联合舰队。
来自世界各地的幸存者,贡献出了他们最后的工业力量。
我们穿过冰封的海洋。
天空是灰色的。
没有太阳。
我们正在接近世界的尽头。
南极洲。
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异常信号。
报告！前方出现强能量反应！所有电子设备受到干扰！
我走到舰桥的舷窗前。
视线的尽头,风雪的中央,一个黑色的物体矗立在冰原之上。
它很高,直插云霄。
它不反光,像一个空间中的空洞。
这就是奇点。
外星改造装置在地球上的终端。
低沉的嗡鸣声,穿透了船体,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
所有舰船,主炮充能！
我的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遍整个舰队。
上百艘战舰的炮口,转向了那个黑色的奇点。
炮管周围的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
目标,奇点。
开火！
一百多道炽热的能量光束,同时发射。
它们撕裂了风雪,汇聚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射向那个黑色的高塔。
光芒吞噬了一切。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光芒散去。
我举起望远镜。
奇点,完好无损。
能量光束击中它的地方,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出现。
它吸收了我们所有的攻击。
舰队里一片死寂。
然后,奇点做出了回应。
它表面的黑色,开始流动。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不是声音,不是光,也不是冲击波。
是寒冷。
纯粹的,绝对的寒冷。
警告！船体外部温度急速下降！
警报！左舷热能装甲出现裂痕！
海面……海面正在冻结！
我看到,破晓号周围的海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坚冰。
冰层挤压着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
舰队中,一艘较小的驱逐舰,直接被冻结的冰块挤压成了碎片。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
只有无声的崩塌。
赵栋冲到我身边。
林越！我们得撤退！武器对它无效！
撤不掉了。
我看着那个黑色的奇点。
它不只是一个终端。
它是一个单向的门。
所有能量,只能进,不能出。
包括热能。
包括生命。
整个舰队,正在被这片绝对零度的领域吞噬。
警报声越来越密集。
船体结构损毁30%！
能源核心输出下降！
我们撑不住了！
15
船在下沉。
被冰封的大海吞噬。
舰桥里,红色的警报灯不停闪烁。
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看着我的系统界面。
那个天文数字的热能点,在安静地发光。
旁边是解锁的最终协议。
【奇点干涉】。
下面只有一个按钮。
【融合】。
不是【摧毁】。
我明白了。
系统从一开始,就不是让我来对抗它。
是让我来……理解它,接管它。
用全人类的求生意志,去获取控制这个巨大气候调节器的权限。
我按下通讯器。
全体注意,这里是林越。我命令,所有人,弃船。前往预定的大陆避难所。
指挥官！
这是命令。
我转向赵栋和陈妍。
你们也走。
赵栋抓住我的胳膊。
你呢
我留下来,完成最后的交易。
我推开他。
我独自一人,走出舰桥,来到甲板上。
风雪拍打着我的脸。
黑色的奇点,就在眼前。
我打开系统界面,伸出手,按下了那个【融合】的按钮。
那一瞬间,天文数字的热能点,归零了。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从我身上射出,连接了我和黑色的奇点。
我的身体消失了。
我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由数据和能量组成的世界。
我看到了这个装置的诞生。
我看到了它的创造者。
一个古老的,已经消亡的文明。
他们不是为了入侵,而是为了播种。
他们在宇宙中寻找合适的星球,将其改造,然后等待新的生命演化。
地球,只是他们无数个项目中的一个。
他们设定了程序,然后就离开了。
程序是冰封,然后是漫长的演化。
而我,带着全人类的意志,成为了一个变量。
一个可以改写程序的变量。
光芒散去。
我发现自己站在冰原上。
破晓号和整个舰队,都静静地停在已经融化的海面上。
风停了。
雪止了。
天空中的乌云散去,露出了久违的,星空。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界面。
它不属于系统。
它属于这个星球。
界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巨大的刻度盘。
指针,正指在【-100°C】的位置。
我伸出手。
我的手是半透明的,由微光构成。
我握住指针。
我转动了它。
-80°C。
-50°C。
0°C。
10°C。
我最终把它停在了【25°C】的刻度上。
天边,一轮太阳升起。
温暖的阳光,洒在南极的冰原上。
冰川开始融化。
潺潺的水声,是这个新世界的第一首音乐。
幸存者们从船上,从避难所里走出来。
他们摘下头盔和护目镜,抬起头,感受着阳光。
有人伸出手,接住融化的雪水。
有人跪在地上,亲吻着脚下正在复苏的土地。
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通过无线电,通过空气,通过这颗星球的脉动。
他们没有喊我的名字。
他们只是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
太阳……
是太阳……
我看着升起的太阳,看着正在融化的世界。
冰河世纪,结束了。
一个新的纪元,开始了。
由我,来定义温度的纪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