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奶奶去医院复查,她怀里抱着爷爷留下的唯一遗物——一个装着弹头的木盒。
候诊区,一个富二代嫌奶奶哼歌吵,一把抢过木盒摔碎,将里面的弹头丢进垃圾桶,还撕毁了爷爷的烈士证明。
他嚣张地对着手机直播：兄弟们,看看,穷鬼还想碰瓷,今天我替社会清理垃圾！
就在奶奶气急攻心晕倒,他把撕碎的证书砸在我脸上时,身后特护病房的门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在众人簇拥下走出,他无视富二代的谄媚,径直走到我面前,对着我怀里昏迷的奶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1.
我带奶奶去协和医院复查。
她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大部分时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的,只认得我一个人。
可今天,或许是环境陌生,她突然犯了病。
她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旧木盒,缩在候诊区的椅子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那不成调的旋律,是爷爷生前最爱哼给她听的《喀秋莎》。
我怕影响到别人,正想带奶奶去走廊尽头人少的角落。
旁边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却猛地站了起来。
他叫周宇,是个有名的富二代,我曾在财经新闻上见过他。
此刻他一脸厌恶地指着我们。
吵死了！老不死的还不进棺材,带出来熏人！
管不住就送疯人院,别在这丢人现眼！
话音未落,他竟一把抢过奶奶怀里抱着的木盒。
奶奶像是被抢了命根子,浑身一颤,想去夺回来,却被他轻易推开。
周宇轻蔑地掂了掂手里的木盒。
哭丧呢你家老头子死哪了,今天就让我替他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他粗暴地打开盒子,将里面那颗被奶奶摩挲得温润的生锈子弹倒了出来,弹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我的脚边。
他还把那颗弹头捡起来,举到奶奶眼前威胁：
还哼再哼就把你这老东西和这破铜烂铁一起丢出去！
奶奶被吓得噤了声,只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那不是破铜烂铁。
是三十年前,身为警卫员的爷爷为保护首长,从心脏边取出的弹头。
哐当一声。
周宇把空了的木盒狠狠摔在地上,抬脚踩得四分五裂。
奶奶,盒子……爷爷的盒子碎了。我扶住她,声音发颤。
奶奶看着满地木屑,已经认不清人的她,却像是心脏被生生剜掉一块,捂着胸口,浑身发抖。
2.
囡囡,疼……心口疼。
奶奶因为害怕,不敢哭出声,眼泪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我心疼得快要碎了,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周宇却嗤笑起来,拿出手机,镜头对准我们,语气轻佻地发着语音：
兄弟们,看看,在协和VIP候诊区都能碰到这种穷鬼,带个快死的老东西来碰瓷。
他对着手机,换上一副嫌恶又无奈的表情。
算了,哥们今天心情好,替社会清理垃圾。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喂,带上你的老东西滚出去,别脏了这里的地。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把奶奶护在身后。
我奶奶生病了,情绪不稳,抱歉打扰了,我们这就离开。
周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让我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有病就有理有病怎么不早点死,跑出来祸害其他人
他看到奶奶颤抖着想去捡地上的木屑,竟一脚踩了上去,用力碾了碾。
什么破烂玩意儿就为了这个哭想讹我真是穷酸样。
不要！奶奶尖叫一声,想扑过去。
她要打人啊！周宇夸张地跳开,对着手机语音大喊,兄弟们都听见了啊,这老疯子要打我,我可要正当防卫了。
他的朋友们在群里煽风点火。
【宇哥别怕,揍她！一个老东西一个穷丫头,能翻出什么浪】
【想碰瓷呗,看宇哥有钱,想讹一笔养老钱。】
周宇更有底气了,他一把推在我肩膀上。
你特么聋了让你带着这老不死的滚,不然这事没完。
我一个踉跄,撞在墙上,怀里的奶奶也吓得直哆嗦。
我死死扶住奶奶,抬头看他。
该道歉的是你。
3.
我的反应,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哈让我道歉他把手机快怼到我脸上了。
来,让兄弟们看看你这张脸！就是这种人,拉低了国民素质！
我奶奶被吓坏了,她指着地上的木屑,用尽全力说。
家……在里面！你……是坏人。
周宇先是一愣,随后爆笑。
老疯子说她家在这破木头里年度最佳笑话！
他弯腰捡起那颗被他丢在一旁的弹头,举到手机镜头前。
来来,兄弟们,开开眼啊！这就是老疯子她家的传家宝,长得可真别致！
还给我！我厉声喝道。
给你周宇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手一扬,对着走廊尽头的垃圾桶丢了过去,想要自己去垃圾桶里捡啊！
你跟谁俩呢今天我就替你那死鬼长辈,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你的行为是故意侮辱和寻衅滋事,现在把东西捡回来,给我奶奶道歉！不然,我们就警察局见！
周宇看到我拿出手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更嚣张了。
报警好啊！我扔了吗是你自己没拿稳掉进去的！
他说完,抬脚狠狠地踢在垃圾桶上。
垃圾桶翻倒,里面的污秽物和那颗弹头混在了一起。
你家的宝贝行啊,我帮你跟垃圾混混,看看能不能沾点人气！
这时,一个年轻护士闻讯赶来。
她看到周宇,眼睛都亮了。
周先生您怎么在这
周宇立刻换上委屈又愤怒的表情,指着我和奶奶。
你来得正好,这对祖孙,精神不正常,在这大吵大闹,还想打人,你赶紧把她们弄走！
年轻护士立刻呵斥我：你！赶紧带你家人离开！别影响周先生和其他病人！
我试图解释：不是的,是他先……
我不想听解释！护士不耐烦地打断我,我只信我看到的,就是你们在这大声喧哗！立刻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
4.
我奶奶委屈地扁着嘴,小声说：囡囡,我不是……坏人。
爷爷走后,她比以前更敏感,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坏人。
周宇得意地扬起下巴,对着我,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穷鬼。
我心疼坏了,一把抱住奶奶,她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没事啊奶奶,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人。
我扶她站起来,准备先带她离开。
我不想让爷爷留下的最后念想,沾满这些污秽。
可周宇竟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我奶奶的胳膊,往后一扯。
走那么快干啥道歉了么就走！
啊！奶奶疼得叫了出来。
那一瞬间,我炸了。
我猛回头,一把打开周宇的手,他被我推得后退了一步。
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我眼眶泛红。
你敢推我你特么敢动手！周宇彻底被激怒了,一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我下意识侧身,巴掌重重落在我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混乱中,我放在椅子上的包被他撞翻,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一本红色的,烫金的荣誉证书,滑了出来。
我想扑过去。
那是我爷爷的烈士证明。
这是什么你那死鬼爷爷的
周宇看到了那本证书,脸上露出猖狂的笑。
他抢先一步,捡起证书,在手里拍了拍。
兄弟们,快来看,这穷鬼还有个烈士爷爷！哎哟,还是个英雄后代呢！真是给英雄长脸啊！
我想冲过去,却被他一脚踹在小腿上,当场跪倒在地。
我爷爷是英雄！我用尽力气喊,你会付出代价的！
什么狗熊周宇笑得更开心了,你爷爷就是一张纸啊,活着没本事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死了还留个破本子出来碰瓷
话音刚落。
在他的手机镜头和周围人的注视下。
他猛地撕开证书,一分为二,然后狠狠地揉成一团,对着我和奶奶的脸砸了过来！
不要！
我发出绝望的嘶吼,我不会放过你的！
红色的纸团砸在我脸上,又掉在地上。
我跪在地上,想把纸团展开,但已经满是褶皱和裂痕。
爷爷……我奶奶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纸团,伸出干枯的手,想去摸一下,却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5.
奶奶！我惊恐大叫,连滚带爬过去抱住她。
周宇看着我们的惨状,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碰瓷升级了开始装死了
他把那团废纸,又踢到我脸上。
我挣扎起身,你找死！
抡起拳头就对准周宇的脸砸下去。
爽不爽,兄弟们,咱们主打一个替天行道啊！他还在对着手机喊。
他朋友的语音外放着。
【宇哥威武！对付这种社会蛀虫就该这样！】
周宇抓住我的头发,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要让你坐牢,你和这老东西,就等着死吧！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走廊尽头的VIP特护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一群院领导和警卫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周宇一看,立刻换了副嘴脸,谄媚地迎上去。
陈老！您怎么出来了我是小宇啊,我爸是周氏集团的周国华,上次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那位被称作陈老的老人,却没有看他。
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我怀里昏迷的奶奶身上。
他停在我面前,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推开身边的人,蹲下身。
声音哽咽,向我怀里的奶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空气瞬间凝固了。
周宇脸上的笑僵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
那个年轻护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沈……沈丫头陈老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他看着我怀里的奶奶,是……是嫂子吗
一声嫂子,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认出他了。
他是陈振邦,爷爷当年用生命保护的那位首长。
爷爷牺牲后,他每年都会来看望奶奶,直到奶奶的病越来越重,谁也不认识了,他才来得少了些,但每年的慰问金和补品从未断过。
陈爷爷。我哽咽着开口。
陈振邦的目光落在我奶奶苍白的脸上,又看到地上被撕碎的烈士证和散落的木屑,他那双见过无数风浪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转向周宇。
这是你干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宇吓得腿一软,结结巴巴地说：陈……陈老,误会,都是误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们和您认识……
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干的！陈振邦一字一顿,声如洪钟。
是……周宇的声音细若蚊蝇。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陈振邦身边的警卫员,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周宇脸上。
周宇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
你……你敢打我！周宇捂着脸,难以置信。
打你陈振邦冷笑一声,今天,我不止要打你。
他看了一眼陪同的医院院长,声音冷得像冰。
报警。故意损毁烈士遗物,侮辱烈士家属,寻衅滋事,一条都不能少。
另外,通知周国华,让他半小时内滚过来见我。如果他不想周氏集团从京城消失的话。
6.
院长吓得满头大汗,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那个年轻护士已经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振邦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对我,语气瞬间变得温和而愧疚。
念念,是陈爷爷对不住你们,让嫂子在你爷爷用命换来的太平世道里,受了这种委屈。
说着,他弯下腰,亲手去捡那些被踩得不成样子的木屑,和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烈士证。
他的手在发抖。
我看着这位功勋赫赫的老将军,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试图将那张破损的证书抚平,眼泪再也忍不住。
陈爷爷,不怪您……
快,快把嫂子送到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专家会诊！陈振邦对着院长吼道。
医院立刻行动起来,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冲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奶奶抬了上去。
我跟着病床跑,经过周宇身边时,他怨毒地瞪着我。
我没有理他。
现在,我只想奶奶平安无事。
奶奶被送进了特护病房,各项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陈振邦一直守在外面,脸色铁青。
不到二十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满头大汗地冲了过来。
是周宇的父亲,周国华。
陈老！周国华一看到陈振邦,立刻点头哈腰,您老怎么发这么大火是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惹您生气了您放心,我回去一定打断他的腿！
陈振邦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国华心里发毛,又转向我,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脸上堆着假笑。
这位小姐,我是周宇的父亲。孩子不懂事,给您和老夫人添麻烦了。这是一点心意,您拿着给老夫人买点补品,这件事,咱们就这么算了,行吗
我看着支票上那一长串零,只觉得无比刺眼。
算了我冷笑一声,周总,你觉得你儿子的所作所为,是钱能解决的吗
我指着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奶奶。
他侮辱的是一位英雄的遗孀。
我又指着陈振邦手里那张破碎的证书。
他撕毁的是一位烈士用生命换来的荣光！
你现在想用钱来算了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我爷爷的在天之灵
我的声音不大,但走廊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国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7.
那……那你想怎么样周国华的语气也硬了起来,带着一丝威胁,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别太绝。
绝陈振邦终于开口了,他把手里的证书碎片拍在周国华脸上,周国华,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绝』字怎么写
沈战是我陈振邦的兵,是我过命的兄弟！他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今天,你儿子踩的不是一块破木头,撕的不是一张破纸,他踩的是我陈振邦的脸,撕的是我们这代军人的魂！
陈振邦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我告诉你,周国华,这件事没完！不让他跪在沈战的墓前磕头认错,让他把牢底坐穿,我陈振邦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周国华彻底慌了。
他知道陈振邦的能量,他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陈老,陈老您消消气……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我教子无方,是我混蛋！您给我一次机会,给周家一次机会！
陈振邦看都没看他一眼。
机会你去跟沈战要吧。
警察很快就来了。
周宇被直接带走,他临走前还冲我喊：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年轻护士也被医院停职调查。
院长亲自向我道歉,说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周国华跪在地上,直到陈振邦进了病房,他才敢狼狈地爬起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我知道,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
但我不在乎。
从周宇撕碎爷爷证书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善了。
奶奶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她是急火攻心,加上阿尔兹海默症本就脆弱的神经,才会陷入深度昏迷。
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我守在奶奶的病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心里刀割一样疼。
陈振邦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念念,别怕,有陈爷爷在。我一定为你,为嫂子,为沈战,讨回一个公道。
我点点头,眼泪滑落。
陈爷爷,我想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会的。陈振邦的眼神坚定如铁,他会的。
8.
周家的能量确实很大。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自称是周国华的律师,想跟我谈和解。
沈小姐,周宇先生的行为确实过激,我们深表歉意。周总愿意出五百万,作为对您和您奶奶的精神补偿,并且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条件是,您这边撤销控告。
五百万我气笑了,你回去告诉周国华,让他留着给他儿子买棺材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很快,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一些营销号开始带节奏,说富二代与老太因口角发生争执,烈士家属身份疑成碰瓷筹码。
文章里把我描绘成一个仗着爷爷是烈士,就蛮不讲理、狮子大开口的形象。
而周宇,则成了一个虽然言语过激,但被碰瓷在先的受害者。
下面还有很多水军在评论。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去撕烈士证,肯定有内情。】
【现在的老人碰瓷花样真多,连烈士身份都用上了。】
【五百万还不知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看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
周家,这是想用舆论逼我就范。
陈振邦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直接打了个电话出去。
给我查,是哪家媒体在背后搞鬼,又是谁在网上带节奏。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所有相关负面新闻全部消失。另外,告诉周国华,他再敢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陈振邦的能量是恐怖的。
不到二十分钟,网络上所有关于我的负面新闻和帖子,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官方媒体发布的通告。
《人民卫士》官博：英雄不容亵渎！严惩侮辱烈士家属者！
《京城日报》：严查协和医院寻衅滋事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风向瞬间逆转。
周家想用舆论压我,结果却被舆论反噬。
周氏集团的股票开始大跌。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9.
周国华见舆论战失败,又想了别的办法。
他找到了我爸。
我爸是个老实本分的工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周国华带着厚礼登门,对我爸威逼利诱,说只要我们家肯松口,他愿意给我爸安排一个清闲又高薪的职位,还愿意资助我出国留学。
如果不然,他有的是办法让我爸丢掉工作,让我在京城寸步难行。
我爸被吓坏了,他打电话给我,劝我差不多就行了。
念念啊,咱们就是普通人家,斗不过他们的。你奶奶还在医院躺着,需要钱。你爷爷……你爷爷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我们平平安安的……
爸！我打断他,就是因为爷爷希望我们平平安安,我才更不能退缩！他用命换来的和平与尊严,不是让别人拿来践踏的！如果这次我退了,那我以后怎么去面对爷爷的墓碑
我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他叹了口气：爸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周国华,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我爷爷用生命守护的信仰了。
周宇被刑事拘留了。
但周家请了京城最好的律师团队,试图为他做无罪辩护,把一切都推到精神失常和激情犯罪上。
开庭前,我拿到了医院走廊的完整监控视频。
视频里,周宇的嚣张跋扈,他对奶奶的推搡,他撕碎证书时的猖狂大笑,都清清楚楚。
我还拿到了他那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
是陈振邦动用关系拿到的。
里面,他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对我和奶奶的侮辱言论,不堪入目。
【宇哥,那老东西死了没死了可就真讹上你了。】
【一个烈士证而已,撕了就撕了,还能比宇哥你重要】
这些,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开庭那天,周国华也来了。
他坐在旁听席,脸色阴沉地看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法庭上,周宇的律师巧舌如簧,试图将黑的说成白的。
他说周宇因为公司压力巨大,长期失眠,精神状态不稳定。
他说周宇是被我奶奶的异常行为刺激,才会情绪失控。
他说周宇撕毁证书,只是想吓唬一下我们,并没有主观恶意。
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直到我的律师,将那段完整的监控视频和微信聊天记录,呈现在法庭的大屏幕上。
10.
当周宇那句老不死的还不进棺材和撕碎证书的画面出现时,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当他微信群里那些不堪的言论被公之于众时,连审判长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周宇的律师瞬间哑火了。
周宇在被告席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大概没想到,我能拿到这么完整的证据链。
最后陈述时,我站了起来。
我不要任何赔偿。
我只要求,依法严惩被告人周宇,以告慰我爷爷的在天之灵,以维护所有为这个国家流血牺牲的英雄们的尊严！
我的话音落下,法庭里响起了掌声。
那是旁听席上,自发而来的人们。
他们或许不认识我,但他们心中,都有一杆秤。
最终,法庭宣判。
周宇因寻衅滋事罪、侮辱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当法警给他戴上手铐带走时,他回头,死死地瞪着我。
周国华在旁听席上,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晕过去。
走出法院,阳光刺眼。
我抬头看着天空,轻声说：爷爷,您看到了吗
周宇入狱,周家的报复也随之而来。
我爸工作的工厂,突然以效益不佳为由,裁掉了他。
我正在实习的公司,也找了个借口,辞退了我。
我去找新的工作,却四处碰壁。
所有公司都像商量好了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我知道,这是周国华在背后搞鬼。
他要让我和我的家人,在京城无法立足。
陈振邦知道后,再次震怒。
他直接找到了主管相关领域的领导。
没过多久,周氏集团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税务稽查、消防检查、安全生产检查……
各种问题被接连爆出。
偷税漏税、违规操作、贿赂官员……
周国华焦头烂额,周氏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濒临破产。
他终于怕了。
他托了无数关系,想见陈振邦一面,但都被拒之门外。
最后,他找到了我。
那天,他等在我家楼下,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不再有之前的嚣张和威胁,脸上只剩下憔悴和哀求。
沈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周家吧。
他甚至想给我跪下。
我避开了。
周总,现在知道错了当初你用权势打压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你毁掉我爸爸的工作,断掉我的前途时,可曾想过『高抬贵手』
我……他哑口无言。
你走吧。我冷冷地说,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法律也不会。你和你儿子,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11.
周国华最终因为多项罪名,也被批捕了。
周氏集团宣告破产清算。
京城曾经不可一世的周家,就此覆灭。
消息传来那天,我正在给奶奶擦拭身体。
昏迷了快一个月的她,眼角忽然流下了一滴泪。
医生说,她的情况在好转,意识正在慢慢恢复。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爷爷。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好啊……
一切尘埃落定。
我爸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比以前的更好。
我也收到了一家国企的offer,是我一直向往的单位。
我知道,这背后有陈爷爷的帮助。
我去看守所,见了周宇一次。
隔着玻璃,他穿着囚服,剃了光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怨毒。
沈念,你毁了我,毁了我们家,你很得意吧
我没有毁了你。我平静地看着他,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是你骨子里的傲慢和偏见,是你对英雄的毫无敬畏之心,毁了你。
你到今天,都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错了。我说,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在这个国家,权力和金钱,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但你不知道,总有一些东西,是你们这种人,永远也惹不起的。
比如,国魂,与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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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半年后,奶奶终于醒了。
她的病没有好,记忆依然停留在三十年前。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囡囡,你爷爷呢他出任务,怎么还不回来
我笑着骗她：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那……我们的盒子呢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紫檀木盒。
我请了京城最好的木匠,用爷爷留下的图纸,重新做了一个。
我又去了垃圾处理厂,找了整整三天,终于把那枚弹头找了回来。
我把它擦拭得干干净净,放进新的盒子里。
我把盒子交到奶奶手里。
她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她抱着盒子,又开始哼起了那首不成调的《喀秋莎》。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温暖而安详。
我知道,只要这个盒子还在,爷爷就永远活在她的世界里。
这就够了。
出院那天,陈爷爷亲自来接我们。
他推着奶奶的轮椅,我跟在旁边。
陈爷爷,谢谢您。
傻孩子,该说谢谢的是我。他看着我,眼神欣慰,你比我想象的,更像沈战。一样的倔,一样的有骨气。
我们走到医院门口,阳光正好。
我仿佛看到,三十年前,年轻的爷爷穿着军装,身姿笔挺地站在阳光下,对着奶奶,笑得一脸灿烂。
他没有办法陪她变老了。
但是,他用生命守护的这个国家,会替他,好好地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