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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定在周六上午十点。
前夜，沈嘉屿一夜未睡。
他把旧项目资料、合作流程、内部通联记录统统翻了一遍，又草拟了一份公开信，一字一句写下他曾拼命回避的那句：
“是的，我婚后失衡，情感越界，公共身份与私人情绪混杂，给合作伙伴、家人、公众都带来伤害。”
他坐在书桌前，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忽然想起当年鹿鸣书展第一次亮灯那晚，林晚舟站在灯光下问他：“你打算做多久的公众神话？”
他笑着说：“做一辈子也无妨。”
而现在，他要亲手拆掉这个神话。
发布会场地选在基金多功能厅。媒体早早抵达，摄影灯架如临大选。
台上铺了深灰色幕布，没有任何品牌logo，只是一张长桌、一支麦克风、一杯白水。
十点整，沈嘉屿走上台。
他穿着普通的灰西装，面色苍白，没有稿纸。
没有暖场、没有客套。他直接看向镜头：
“各位媒体朋友、合作单位代表、项目志愿者、公众朋友们。我是沈嘉屿，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解释。”
“我来，是为了认错。”
现场一阵低声骚动。
“首先，我必须坦承，在过去的基金运作过程中，我的私人情感确实影响了判断。”
“我与项目合作人程韵之间的私人关系，越界于合理边界，属于严重违背管理层行为规范。”
“第二，我作为理事长期间，对待部分内部意见处理方式不当，未能有效平衡合伙人分歧，造成原配合伙人顾青女士的退出及后续误解。这是我个人决策的失败。”
他说到顾青两个字时声音略顿，像是卡了一下，却没有解释，没有辩解。
“第三，我将从今日起，辞去公益基金理事长一职，同时退出旗下所有图书合作项目管理层，不再持有任何公共事务运营权限。”
媒体闪光灯一阵爆响。
他的声音却始终平静：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必须开始为过去所有决策错误、边界模糊、责任回避的行为承担全部后果。”
“无论社会舆论是否原谅我，顾青是否选择回应，我都接受。”
发布会持续不到十五分钟。
他起身、鞠躬，然后离开，没有接受任何提问。
网络瞬间炸开。
评论区两极分化。
有人说“终于不是那种死撑到底的道德伪君子了。”
也有人说“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晚舟还没上线，这道歉到底有多少含金量？”
还有人翻出他过往的模范丈夫、公益标杆采访视频，配字：
人设崩塌实录。
沈嘉屿坐在会议室，独自一人刷完所有热搜词条，没有回应。
他只是打开了当年林晚舟帮他整理的那份书页公益纪要，一页页看下去，看到她曾在附录页写的一句话：
如果人设是捆住自己行为的绳，就别再往上绑光环了。
他合上文档，发了一封内部信。
【致基金全员】：
各位，今天之后我不再担任理事长。
项目暂停整改期间，请副理事长与财务监理联合审查资金流向。
我的错误不应连累任何一个志愿者、执行者、被捐赠方。
若后续项目因此终止，我愿个人承担替代资金补偿，直到履行完每一个落地协议。
沈嘉屿
他知道，这次没有转圜。
坦白，不是试图博得同情。
而是把过去那道不能碰的光，亲手关掉。
他不是来复合的，也不是来翻案的。
是来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