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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冰冷又威严的声音,如利剑般从门口劈入。
裴子骞一身刺目的红色喜服,身姿挺拔如松地立在门槛处。
他的身后,是身着玄甲,神情肃杀的禁军统领。
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入,如一座山般,稳稳地拦在了我的身前。
宋楚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裴将军,你这是何意?你没看见这个女人她”
裴子骞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他只朝身后轻轻一挥手,两名禁军士兵便如提小鸡一般,将瑟瑟发抖的奶娘拎了进来,扔在地上。
“说吧。”裴子骞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奶娘涕泪横流,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抖了出来:“都是二小姐和夫人指使老奴做的!”
“二小姐说,说裴将军是当今圣上的亲子,前途无可限量,所以才所以才特意让老奴迷晕大小姐。”
“然后她好代替大小姐嫁给裴将军,事后再将所有罪责都嫁祸给大小姐。”
沈茵的脸刹那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你胡说!我没有!你这个老东西血口喷人!”
裴子骞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从宽大的喜服袖中,拿出了一叠供状与账本。
“这是中元节当晚,宋府管家在城西黑市采买桐油的账目。”
“这是祭典当值的侍卫画押的供状,亲口承认收了沈茵的银子,在祭典上故意放水,任由凶手纵火行凶。”
“沈茵,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证据,环环相扣,都清清楚楚地指向一个真相。
中元节祠堂那场滔天大火,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它从头到尾,就是沈茵为了一己私欲,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真相大白于天下。
沈茵百口莫辩,一张俏脸灰败如死。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瘫在地上的沈茵,怒不可遏。
“逆女!我沈家没有你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儿!”
“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就按原定的婚约进行,此事绝不许向外泄露半个字!”
沈茵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裴子骞走到我的身边,沉默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鲜红的外袍,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我手腕上那道尚未痊愈的疤痕上。
“抱歉。”
“我来晚了。”
沈茵最终还是嫁进了宋家。
一场处心积虑的替嫁,最终沦为了一场满城风雨的笑柄。
宋母本就瞧不上沈茵的庶女出身,如今更是连一丝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
她看沈茵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沾了污泥的摆设。
宋楚安念着心中那点残存的爱意,还是选择了原谅她犯下的所有过错。
可情爱是虚无缥缈的,柴米油盐却是实实在在的。
沈茵那双只会抚琴作画的手,哪里懂得如何掌管中馈。
嫁入宋府之后,她只会像从前在娘家一般,肆意挥霍,对下人颐指气使。
不出半月,偌大的宋府就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账目上墨迹斑斑,一塌糊涂。
下人们的怨言,也从背后的嘀咕,变成了当面的敷衍。
宋楚安白日在朝堂上,要应对同僚们口蜜腹剑的交锋,早已心力交瘁。
夜里回到家中,面对的不是温情与安宁,而是一地鸡毛。
还有沈茵那永无休止的哭诉与争吵。
“楚安,你母亲今日又当着下人的面,给我难堪了!”
“楚安,库房里的银子怎么又不够花了?”
“楚安,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最近为何总是躲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