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中,我在冰冷海底不断下沉。
四肢百骸像是被碾碎后又粗糙地缝合,浑身遍布尖锐刺痛。
岳父死不瞑目的双眼,岳母微弱颤动的手指,江临夏残忍冷笑的唇角,鹿野恶毒嘲讽的话语无数血腥的碎片在我紧闭的眼前疯狂旋转、切割。
最后凝聚成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直直刺入我的心脏!
我猛抽口气,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骤然睁开眼。
“醒了?”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父亲坐在沙发上,眼下满是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爸”
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父亲拿起水,小心递到我唇边。
温水流过喉咙,缓解了灼痛,却也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我忍不住闷哼。
“你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左手腕骨裂,三根肋骨骨折,内脏有轻微震伤和出血。”
“但这些都不是最麻烦的。”
父亲的声音平稳,却透着极力压抑的冰冷。
“鹿野给你注射的药物,毒性剧烈且针对性极强,严重损伤了你的生殖系统功能。”
“专家会诊的结果是自然受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难以再孕
鹿野那阴冷得意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实验,是不孕不育方向的所以得先用药,给你绝育。”
他不仅仅是羞辱我,更用这种毁灭性方式,彻底践踏一个男人的尊严和未来。
绝望顺着脊椎一路蔓延,比身体的剧痛更让人窒息。
我闭上眼,死死咬住下唇。
父亲在我未受伤肩膀上安抚,掌心传来的颤抖,泄露了他滔天的震怒。
“淮安,告诉我,你想让他们怎么死?”
以父亲的手段,让江临夏和鹿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并非难事。
剧烈的恨意在我胸腔翻腾,几乎要冲垮理智。
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
也是我一切痛苦的开端。
我隐瞒身份参加一场顶尖的医学学术峰会。
台上,江临夏作为杰出外科代表做报告。
聚光灯下,她自信从容,侃侃而谈,专业的术语和清晰的逻辑从她嫣红唇瓣间吐出。
清冷的眼眸里闪烁着对医学领域的热爱与智慧。
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对她一见钟情。
之后,我费尽心思,制造了几次“偶遇”。
她却始终保持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却让我越发深陷。
转折发生在一场商业晚宴。
我撞见了被下药的她,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我关切询问,她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软软倒进我怀里,滚烫呼吸喷在我颈间。
她滚烫的唇印在我唇的瞬间,巨大的惊喜和汹涌的情欲冲昏了我头脑。
我以为是我的真诚终于打动了她,她终于卸下了心防。
那一夜,我在酒店房间里,半推半就地占有了她。
看着她在我身下意乱情迷,我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婚后,我倾尽所有去爱她,包容她突如其来的冷漠和尖刻。
我以为她只是性格清冷,工作压力大。
我甚至因那次“趁人之危”而对她心存愧疚,愈发纵容她。
谁知,她的冷漠不是性格使然,而是深深的厌恶和怨恨!
我活在自作多情的假象里,错把阴谋当爱情,错把魔鬼当天使!
心脏像是被冰冷的手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我看着父亲,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恨:
“死?太便宜他们了。”
“爸,我要先去见她。”
“我要亲眼看着她的绝望,亲耳听听她还有什么样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