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许小姐,你别生气,这是伟伟的同学,过来玩一会儿,马上就走。”
她一边说,一边去推那些男人。
“赶紧走,赶紧走,没看到房东来了吗?”
那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临走时,那个黄毛还故意撞了我一下肩膀,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破房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房子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奶奶在世时亲手置办的,我连碰一下都小心翼翼。
现在却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刘婶,我们签的合同里写得很清楚,不能转租,也不能留宿外人,更不能损坏房屋设施。”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刘婶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开始抹眼泪。
“许小姐,我知道错了,可孩子大了,要交朋友,我管不住啊。”
“他们就是偶尔来一次,我下次一定不让他们来了。”
她哭得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不是亲眼看到,我几乎又要心软了。
可这一次,我没有。
“桌子和地板的损坏,你们需要照价赔偿。另外,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我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刘婶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从门缝的回光里,看到她脸上哪还有半点泪痕,只剩下一片阴沉。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从那以后,我跟他们的关系就变了。
我不再给他们带东西,只是每个月按时来收租。
刘婶也不再对我笑脸相迎,每次都板着一张脸,把钱递给我,好像我欠了她几百万。
张伟见到我,也只是低着头从旁边溜过去,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本以为,只要我不去招惹他们,等租期一到就把他们请走,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我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
两个月后,刘婶开始拖欠房租。
第一次,她说自己生病了,工资都拿去买药了,让我宽限几天。
我想着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就同意了。
第二次,她说张伟学校要交一笔钱,手头实在周转不开。
我虽然怀疑,但还是答应了。
第三次,我上门要租金,她直接把门一关,说没钱。
“许小姐,我们孤儿寡母的,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她隔着门对我喊。
我气笑了。
“刘婶,你每个月工资三千多,房租只要一千五,剩下的钱不够你们生活吗?”
“你别忘了,张伟的学费,我还给你垫了两千。”
门里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幽幽的声音。
“那两千块,就算你发善心了。我们这么穷,你那么有钱,帮我们一下怎么了?”
“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我们住是积德行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那个当初对我感恩戴德的刘婶说出来的话吗?
“刘婶,我不是慈善家,你再不交房租,我就只能请你们搬走了。”
“搬走?我们搬到哪去?你要是把我们赶出去,我就去居委会告你,说你欺负我们穷人!”
无赖,彻头徹尾的无赖。
我终于明白,我的善意,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以肆意践踏的廉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