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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条件反射般抱头蹲地。
没一会儿,一队警察走进来,问是谁报的警。
爸爸因为非法拘禁被带走调查,我扶着姐姐紧随其后。
谁知一出门,就看见继母趴在门口,大口大口吐血。
医护们齐齐跟在身后,一脸担忧。
司机醉醺醺跑来哭诉:
“警察叔叔,真不怪我!救护车都来了,她非要回家找老公,我劝不住啊!”
警察懵了两秒,指着继母问众人:
“谁是她老公,赶紧跟着去医院呐!”
爸爸缩着脖子,半天才磨蹭举手。
“你不行,你要跟我们回局里!”
继母一听,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揪着警服问凭什么抓爸爸。
“有人举报他非法拘禁。”
“拘禁?”
继母晃了会儿神,手紧抓警服不放,半晌她蓄起一口气:
“她们都是我关的!杨及第的死亡证明,也是我签的字,我就想她们死,她们死了,老公就只属于我!”
“你们要抓就抓我!”
众人一脸懵,有记者提醒继母,刚刚推她出去的,可正是爸爸。
万万没想到,继母眼皮肿到睁不开,语气却十分坚决:
“我愿意和解!”
“我不愿意!”
刚刚还缩在一旁装鹌鹑的爸爸,突然动了怒,上前一把推开妈妈:
“傻娘们闭嘴!老子一辈子心血都被你毁了,好不容易培养个状元还不姓杨!听着,你好好在家带儿子,我老杨家可不能无后!”
不等说完,爸爸就被民警制服。其中一个认出了他:
“你不是去年大闹考场,刚放出来的那个吗?”
“刚出来就犯事,还敢当着警察动手,直接拘起来!”
谁知,警察押着爸爸刚要走,司机就扶着继母,哭出了颤音:
“没气了,她没气了!”
现场瞬间乱哄哄一片,有人哭有人笑,两个姐姐被吓得哇哇叫。
等我忙完回家,已经是半夜了。
妈妈等在楼下,来回来回地踱步,我这才发现,她给我打过好多好多电话。
我不想让她担心,也害怕她看见两个姐姐,精神会受不了,所以独自行动了。
那晚回家后,我什么也没说,妈妈也没问。
几天后,她给我看了一则警情通报。
司机酒驾撞人,杨某主观伤人,两人都判了刑。而事故中的黄某,抢救无效,当天过世。
案子虽然结束,但网上舆论不止,认为对爸爸的处罚过轻。
“一条人命才三年吗!重判,必须重判!”
继母肯定想不到,死在维护了一辈子的男人手里,才判了三年。
但我知道,爸爸的案子并没结束。
那天他被带走后,我搜罗他的电脑和手机,连同之前记下的暗网网址,全交到了警局。
警方已经开始追踪,相信会有更多漏网之鱼,不日落法。
至于这起交通意外,民意之所以沸腾,完全由于记者全程记录,把经过原原本本晒到网上。
爸爸超雄形象深入人心,和继母打不死的恋爱脑形象,形成完美对比。
后来,狱中传出消息,爸爸天天寻衅滋事。再后来,又有消息说,他在凌晨拿毛巾自缢。
身旁还用血写着“对不起”,没人知道他在和谁道歉。而这,都是案发一年后的事了。
神奇的是,案件视频全网流传,可无论视频还是文字报道,没有任何一张图、一个字,提及我和爸爸的关系。
我所有出镜画面,也被全身马赛克。
那几天里,有媒体报道本省状元,报道状元的妈妈和学校,报道车祸意外,报道酒窖拘禁。
但没有一家媒体,提到杨及第。
明明所有事情,都围绕杨及第展开,可记者们就是默契地,把我藏了起来。
世界上,从此只有丁意畅。
正如妈妈起名时想的,此生无忧,恣意欢畅!
两个月后,我如愿拿到清大心理系入学通知书。
开学前,我和妈妈去精神科接姐姐们回家,参加我的升学宴。
车子经过学校,看见一对家长,手拿书本,边骂边敲儿子的头。
而另一边,有个年轻妈妈牵着女儿,说如果你把地瓜考得香香的,妈妈也会为你骄傲。
我凝视望着,直到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想学心理学呢?”
“因为,有满分的成绩,不代表有满分的人生。我希望让更多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