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巴黎的深秋寒意渐浓,清晨的薄雾带着刺骨的湿冷。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还冒着热气的可颂、新鲜的水果沙拉和一杯温热的豆浆——他记得她以前喜欢喝这个。他小心翼翼地将纸袋放在公寓入口那个小小的、绿色的金属信箱顶上。
江雨棉每天走出家门看见信箱上的早餐,心底都会掀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不知道傅轩到底要干嘛。
她明明已经远离他了。
她的目光几乎没有在信箱上停留,径直走过去,像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毫不犹豫地大型公共垃圾桶。
傅轩却像一个幽灵,只敢躲在暗处观察她,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
江雨棉也把他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上课、下课、做饰品、周末摆摊,只是身边多了叶凌这个守护神和她一起出入。
初冬傍晚,刺骨的寒风吹尽了头顶的梧桐叶,光枝桠张牙舞爪的刺向天空。
江雨棉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抱着设计稿匆忙往家赶。
刚到家门口,“砰”一声,躲在角落里的傅轩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叶凌的意思是干脆不管他,让他自身自灭就行。
江雨棉还是不忍心让傅轩横死街头,叫着叶凌把他扶去了医院。
到了晚上,傅轩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江雨棉坐在病床前,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心里已经没有了波动。
傅轩干裂的嘴唇咧开笑,声音沙哑虚弱:“棉棉”
江雨棉念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不想过多的纠缠:“你晕倒在公寓门口,我和叶凌回家刚好看见。”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医生说你劳累过度,又受了寒,发烧了,需要静养几天。”
她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准备离开:“既然你醒了,我和叶凌先回去了,医药费叶凌已经垫付了,账单回头给你。”
“棉棉,你不怪我了吗?你肯守着我,是不是?”
江雨棉深吸了一口气:“傅轩,送你来医院,是任何一个路人都会做的。念在你是个病人,我不想在病床前跟你争执那些过去。但这不代表什么。不代表原谅,不代表接受,更不代表我们之间可以回到过去的过去,你是我哥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未来也只能是哥哥。”
傅轩他脸上血色尽褪,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好好养病。”她最后说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叮嘱一个陌生人:“病好就回去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别让爸妈担心。”
傅轩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彻底不管他吧?
她终究还是对他留有一丝旧情吧?
否则,她为什么要在医院守着他?为什么不说更狠的话?
出院这天,巴黎难得放晴。
傅轩好好收拾了自己,买了医属玫瑰花,再次来到公寓楼下。
江雨棉和叶凌拧着东西准备去摆摊,刚出门,就看见傅轩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眼神灼热得吓人。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头紧紧蹙起,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烦躁和深深的无力感。
“雨棉,我出院了,你看。”傅轩试图把玫瑰花塞进她怀里,“我错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眼瞎,是我不辨是非。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
江雨棉猛得向后一步:“傅轩,你到底有完没完?”
“道歉就能抹平你对我的伤害?前世,今生,你何其冷漠,你的道歉值几个钱?”
“你说是因为林清雪,林情雪把你的感情转走了。我告诉你,根本不是,你骨子里就是自私虚伪的,爱转移了,情谊还在,我是你妹妹啊,是和你一起十五年的人,你竟然为了博林清雪开心,推我下水,害死了团绒,逼我在我父母面前下跪。”
“你何其狠心,还把所有罪恶归责于林清雪,她是阴险,可你呢,你又何尝没有不择手段,你和林清雪,本质上都是阴险毒辣的小人。”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目光扫过身边一直沉默守护、眉头紧锁的叶凌,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叶凌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看见了吗?叶凌,我的男朋友,我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我不想再看见你,你现在马上回去,你最好别让爸妈为了你操心,否则我看不起你!”
“男朋友”三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傅轩头顶。他呆呆地看着苏晚紧紧抓住叶凌手臂的手,看着叶凌看向苏晚时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守护的眼神。
江雨棉牵着叶凌的手,绕过傅轩,消失在街头。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傅爸的声音压抑着滔天怒火:“傅轩,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你要是再敢去骚扰棉棉,我打断你的腿!”
电话被狠狠挂断。
傅轩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凉风吹过,江雨棉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带了点局促:“对不起啊。”
叶凌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被江雨棉紧紧握住的手。
“江雨棉。”他的声音轻轻波动,在冰凉的风力漾出温暖:“你刚刚说我是你男朋友?”他顿了顿,“所以,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想得美!”江雨棉带着笑,声音轻灵,尾音轻轻上扬,像风铃一样好听。
“叮。”
电车停在他们面前,江雨棉像抓住救星一般跳上电车。叶凌紧紧跟在她身后,坐在她身边,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暗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