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颜立刻抢着回答,声音又急又快。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我姐姐她脑子有点问题,有幻想症!”
“今天突然跑过来说要住在这里,我怕她会伤到人,才让她先离开的!”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的亲妹妹。
我放弃前程,用十年的血汗供她读书,换来的就是一句“脑子有问题”?
一股压抑了十年的怒火和委屈,在此刻轰然爆发。
“梁婉颜!你别忘了,十年前我也考上海城大学了!”
“是妈撕了我的通知书,逼我进厂打工挣钱供你上的大学!我在工厂里没日没夜地加班,把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流水线上!”
“现在你要嫁入豪门了,就嫌我这个端盘子的姐姐丢人,说我脑子有问题?”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字字委屈。
梁婉颜眼神心虚躲闪,却还在嘴硬。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供我上大学了?家里的钱是咱妈拿爸爸死后的抚恤金给的!”
我凄惨地笑了起来。
“爸爸的抚恤金早被妈妈打牌输完了,后来还是靠政府的补助才勉强度日,哪来的钱供你上大学?”
“我当初在厂子里,一个月工资五千,寄回家四千五,十年如一日!你敢说你用的不是我的血汗钱?”
梁婉颜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直沉默的傅斯年,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他看向了我那双因常年干粗活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缓缓开口。
“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愣住了。
“后院的花园缺一个做杂活的帮工,月薪两万,包吃住。你做不做?”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现在做服务员,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四千块。
可看他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淡然。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做。”
傅斯年“嗯”了一声,便起身上了楼。
他一走,梁婉颜立刻恢复了她刻薄的嘴脸,压低声音警告我。
“梁溪,你别以为攀上了傅总就能飞上枝头!”
“我告诉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下人!”
“你要是敢有别的念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滚出去!”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紧紧攥着拳头。
傅家的佣人房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比我之前在城中村租的那个阴暗潮湿的隔断间,好了不止一万倍。
我打开那只破旧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廉价的衣物,还有一个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的硬壳笔记本。
我从小就喜欢写作,梦想着成为一名作家。
原先我还有一本日记本,里面记录了我高中时期写下的所有文章手稿。
可在进厂前的那晚,那个本子不翼而飞了,为此我伤心了很久。
虽然手稿没了,但那些故事和文字早已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在傅家安定下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决定要重拾我的文学梦。
我的人生已经被耽误了十年,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