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下初雪的那天,傅芷和谢崇山正好举办婚礼。
筹备事宜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傅芷几乎快把以前的事情给忘了。
直到婚礼前夕,裴肆年又一次出现。
大雪连夜下了起来,顷刻白头,路边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个人影跪在雪地里。
傅芷撑着一把伞,安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也很淡。
“裴肆年,我们两家的恩怨到此结束,我与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又何必如此呢?”
裴肆年再也顾不上半分体面,他只想求得自己的心上人不要嫁给别人。
话还没说出口,谢崇山走了过来,把一件白色狐皮大衣披在傅芷身上,两人十指相扣。
离开之前,傅芷清凌凌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释怀。
“人不会因为疼痛就停止爱人,我也不会因为一个你就止步不前。”
“事情的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往前走吧。”
可是裴肆年不知道。
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忘掉轰轰烈烈的过去,又该怎么将傅芷从他的心上铲除?
记忆像是反复无常的潮水,退去又涌了上来。
几乎将他折磨的一夜白头。
傅芷和谢崇山的婚礼办的很盛大。
他们请来了整个南城所有的权贵,鲜花铺满了婚礼现场,媒体记者更是开启了现场直播。
裴肆年还是没有忍住,去参加了。
他眼睁睁看着傅芷挽着傅东华的胳膊,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爱人。
两人在现场巨大的欢呼声下,牵手、互换戒指、互诉誓言、然后亲吻。
一场盛世婚礼就此落下帷幕。
裴肆年穿着一身干净的西装,在婚礼结束后,从角落往外走。
他的一颗心渐渐失去了敏锐的痛觉,汹涌的泪水也变成了干涸的麻木,让他的眼眶发烫。
时间让一切的回忆都变得湿漉漉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傅芷是没有举办婚礼的,那时候他不爱她,自然不会费心去筹办这些。
最终让傅芷穿上婚纱的,却是谢崇山。
时间一闪而过,五年后。
他没有想到他们的再次相遇是在维多利亚港。
听说,谢崇山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这几年除了南城,还定居在了港城。
傅芷并不只是谢崇山的妻子和贤内助,也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庸。
而是一位很优秀的珠宝设计师。
她这样的女人,足以和站在金字塔顶尖上的谢崇山并肩。
另裴肆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有了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名字叫谢宝珠。
如珍似宝,被她的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
小宝珠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公主裙,五官精致,扎着可爱的丸子头。
一蹦一跳的经过他的身边,普通话里偶尔掺杂着一两句粤语。
“叔叔,你知唔知我妈咪在哪儿呢?”
裴肆年看着那张与傅芷有几分相似的小脸蛋,忍不住想。
如果是他的孩子,如果是他裴肆年的女儿。
大概率会出生在北城,在寸土寸金的皇城根底下,说着一口流利的京话。
他刚想伸手去抱小宝珠,就被匆忙赶来的傅芷阻止,谢崇山一脸宠溺地抱起了小女孩。
五年没见,傅芷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裴先生,请你自重。”
望着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裴肆年的手指忍不住剧烈颤抖,他在那一刻落下了泪。
裴肆年无比清晰地知道。
自己早就患上了十分严重的精神疾病,每到深夜,他会不知疲惫地写下一封又一封的情书,然后看着月亮,突然想要把不属于自己的月亮给摘下来。
后来,裴肆年买了一把锋利的刀刃,把曾经从拍卖会上带来的那枚粉钻戒指放在自己手心,然后平静地通知助理,半小时后过来给自己收尸。
冰冷的刀刺入骨肉的声音十分清脆。
整整二十二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窗外,落了一地的皑皑白雪。
傅芷离开了自己的第五年整。
裴肆年实在受不了失去她的生活。
于是,他准备先去另一个世界等她了。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赎罪。
也许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