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尉抱紧了儿子,随即想朝慕昭磕头,被慕昭手疾眼快地扶起。
他转头想叩谢路行云,却在打量了一会儿后脸色变得十分讶异:“你……您、您是?”
路行云却突然摆手,阻止了李校尉接下来的话:“大街上人多眼杂,借李校尉府上说话。”
慕昭有些莫名地,觉得路行云身上突然出现了几分压迫感。
一行人都回到了校尉府。
“慕将军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他的女儿又救了我儿子一命,”李校尉慨叹万千,像是深陷回忆之中,“可惜……直至我离开京城,都不能为将军平反。”
慕昭听到父亲旧部仍挂念着他的事,不由得眼眶泛酸。
她将自己在京城的发现说与李校尉,后者脸色几度变化,最后变得格外凝重。
路行云在一旁听着,看向慕昭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惜。
“不瞒小姐,这三年来,我也在找当年的证据和证人,”李校尉神情流露出一抹惭愧之意,“白日守卫众多,我猜想那陆雪婕都是夜半和突厥人通信,便想找来几个更夫查问,却发现有一个更夫在当夜消失了……”
“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找了他许久也不见踪影,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李校尉长叹一口。
“人在我手上。”一直沉默的路行云突然出声,看向慕昭的眼笑意温柔,“我怕他被护着陆雪婕的人所杀,便私下保了下来。慕慕姑娘何时需要,我就把人带来。”
李校尉先是一愣,随后狂喜:“好!好!加上小姐的物证,足以证明这案子疑点重重,定能让圣上重视,重新派人调查!”
李校尉当下去叫人准备酒菜,大笑着离开。
偌大的庭院里只剩慕昭和路行云。
路行云抖开折扇扇了扇,笑眼弯弯:“得知全家上下冤屈得以洗清,慕慕姑娘怎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慕昭打量着他:“此事的确要多谢安王殿下。”
圣上共有九子,其中安王母族为武将世家路家,也和慕家一样被迫削了兵权全家流放;
圣上受当时形势所为,只能将安王放在宫外养大。
十几年前她父亲接过私谕,要私下教导一个贵人武功,慕昭幼时不明所以,如今想来那人就是安王。
路行云握着折扇的手一僵,随即无奈叹道:“你真是和师父……你父亲一样敏锐。”
他将一些慕昭不知道的事娓娓道来。
路家受奸人所害,圣上知道真相后对他和他母亲极为愧疚,便遂了他母亲遗愿让他在宫外长大。
为保证路行云安全,少有人知道他真实身份——慕父及其亲信教导路行云武学,所以李校尉一眼就认出了他。
三年前他周游天下,得知慕家被陷害时以最快速度赶回京城,却只来得及保下一个证人,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为慕家平反。
那日在北城遇见慕昭,他原只觉得眼熟,直到慕昭流露出那熟悉的眼神时,他才确信这就是慕父曾提过的掌上明珠。
“即便付出性命……”路行之沉吟,脸上神色多了几分崇敬,“幼时我曾问过慕将军,为了保卫边疆、行军打仗,和家人常年分别、又容易被帝王猜忌,是否真的值得?”
“他说,有些事未必要衡量价值才去做,对他来说,保家卫国是即便付出性命也要做的事。”
路行之不禁失笑:“你们父女俩说这话时眼神都很坚定。”
慕昭只感觉脸上一片湿意,路行之有些歉疚地替她擦去:“抱歉,是皇家有负慕家。”
“慕慕,我会帮你,为慕家平反。”路行之握紧她的手。
慕昭轻颤,终于无法抑制满心的委屈和痛苦,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