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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深渊。
罢了,死就死吧。
总好过死在这些杂碎手里。
“走!”
林渊大喝一声,揽住我的腰,脚在崖边猛地一点,整个人如大鹏展翅般,朝着对面扑了过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的感觉让我几乎窒息。
就在我们力竭下坠的瞬间,他的脚尖,精准地勾住了对面松树的一根树枝。
借着这股力道,我们荡到了悬崖的另一侧,重重地摔在地上。
身后的追兵,只能在悬崖对面,发出不甘的怒吼。
我们,活下来了。
我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林渊躺在我旁边,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我撕下自己的裙摆,想为他包扎。
他却抓住了我的手。
“别白费力气了。”他看着我,突然问,“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一时语塞。
是啊,我为什么会救他?
这个前世害死我的仇人。
也许,只是不想他死得这么便宜。
也许,只是在那一刻,我们是并肩作战的“袍泽”。
“因为我们是盟友。”我生硬地回答。
他笑了,笑得有些虚弱。
“姐姐,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我。
“这是什么?”
“我被收养前,是江南一个药商的儿子。”他缓缓地说,“二皇子屠我满门,只为夺我们家的一个药方。”
“这瓶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去审审那些活口,看看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我明白了。
他根本不信这些死士是二皇子的人。
这场刺杀,另有蹊跷。
而他,是在用自己的命,逼我去查出真相。
我带着林渊给我的药,潜回了伏击现场。
我军已经控制了局面,俘虏了十几个活口。
我走进关押俘虏的帐篷,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我。
“大小姐,这些都是死士,嘴硬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审讯的校尉一脸为难。
“我来。”
我挥退了所有人,帐篷里只剩下我和那十几个俘虏。
我打开瓷瓶,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俘虏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呆滞。
“你们是谁派来的?”我冷冷地问。
“是三皇子。”为首的俘虏木然地回答。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三皇子?
怎么会是三皇子?
那个在我死后救了我,温润如玉,说要为我报仇的人?
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为什么要杀你们?”我的声音在颤抖。
“主上说云家大小姐已经失控,不再是合格的棋子。她和林渊联手,会成为心腹大患,必须除掉。”
“主上还说,杀了他们,嫁祸给二皇子,一石二鸟。”
棋子
我果然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帐篷,天旋地转。
我所有的重生,所有的谋划,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场笑话。
我以为我在执棋,其实我连棋子都算不上。
回到营帐,林渊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亮。
“查出来了?”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看来,姐姐受的打击不小。”他放下水碗,叹了口气,“我早就告诉过你,皇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你早就知道了?”
“猜到了七八分。”他淡淡地说,“三皇子这个人,比二皇子更可怕。二皇子是真小人,他是伪君子。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心。”
“他救你,给你希望,让你重生,不过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帮他拿下云家的兵权。”
“如今你和你的仇人成了盟友,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自然要除掉你。”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原来,我最大的仇人,不是林渊,不是二皇子,而是那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何其讽刺!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林渊看着我,“是去玉门关,打一场必输的仗,然后死在那里?还是跟我回京,掀了他的桌子?”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冰冷的理智和疯狂的战意。
“我凭什么再信你?”
“因为,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三皇子想杀我们,二皇子也想我们死。我们想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
“玉门关的战局,是三皇子一手策划的死局。我们去了,就是送死。”
“但如果我们现在回京,带着这些俘虏,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揭穿他的阴谋”
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姐姐,想不想看一场,比你我演戏,更精彩的大戏?”
我的心,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啊。
被人当棋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既然他们不让我活,那我就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