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流逸和前妻在半山腰说话,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
谭流逸拿出他的诺基亚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见已经十一点了。
山上已经有工友下山。
谭流逸便对前妻说:“走,马上就吃午饭了。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去。”
前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谭流逸抱起小儿子,另一只手牵着女儿,一家四口往山下走去。
从远处看,这一幕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
这刺眼的一幕,让在山顶上的李奔海看了个一清二楚。
李奔海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紧咬牙关。就仿若,谭流逸在半山腰就给自己的姐姐戴了绿帽子一样。
想着之前因为自己犯厂规抽烟而被谭流逸骂的事,李奔海决定这一次,也不让谭流逸好过。
自己的姐姐李奔香都被这谭王八气走了,谭王八还带着他老婆和儿女游哉优哉地走在山路上。
这是摆对子还是谈老恋爱?
别人看见会怎么想?
就不能避着点人吗?
想来这谭王八也不是什么好鸟。
怪不得会离婚!
无缘无故的人,离不着婚的。
就像自己,出来做引线,一没沾花惹草,二没给家里的老婆戴绿帽子。自己是多好的男人啊!
李奔海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地想。
实在是气不过,他对准路边上的一块石头,抬起一脚,把那块石头踢得老远。
石头在掉往谷底深渊时,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这线,就恍若是缝制谭流逸给李奔香头上那顶绿帽子的五彩线。
来到食堂,恰好见虞美人在食堂喝汤。
谭流逸跟虞美人打了声招呼,说:“俞经理,今天我前妻和两个孩子来了。我带她们来食堂吃点饭。麻烦厂里了!”
虞美人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客客气气地说:“没事。来了客人在这吃饭可以。粗茶淡饭就是。只是,小孩子就不要带他们到山顶上的车间了。怕山顶引线车间危险。”
谭流逸马上回答说:“那是、那是。不会带她们到车间去的。”
谭流逸心中暗想,今天差点就做错事了。上午要不是他下山快点,还真让这女人把两个孩子带到引线车间去了。
那引线车间可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
好险!
吃饭时,李奔海端着一碗饭,走到谭流逸一家四口面前,故意问道:“姐夫,这女人是谁呀?”
谭流逸见是李奔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照实答道:“这是我前妻。她是外省的,今天到我老家看孩子。听说我在这里上班。所以她赶到这引线厂里来了。”
李奔海又拿腔拿调地说:“哦,这就是你那两个孩子呀。挺好的。哎,姐夫,你看到我姐了吗?我姐哪去了”
谭流逸心道:你这小舅子,你这不是故意发难吗?
谁知道李奔香离厂出走是不是你们姐弟俩商量好的?
没准就是你李奔海出的馊主意!
但谭流逸还是回答李奔海道:“你姐说她回家去了。”
李奔海等的就是这句话。
随即,李奔海便转为普通话,对谭流逸说:
“姐夫,你可得好好处理你的家事啊!
可别让我姐受委屈。
要是你舍不得你之前的家庭,那我姐走了,我、我堂弟、我表姐,我们这边的亲戚可全都会走。”
说罢,不等谭流逸回答,李奔海转身到别的桌子边,“哐”地一声,把饭碗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自然被堂弟和表姐看在眼里。
他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谭流逸望着李奔海的背影,心道:喲呵,这小舅子竟然管起他的家事来了!不愧是敢在引线面前点火抽烟的“英雄”!
前妻在谭流逸和李奔海之间来回地打量着,满眼的问号。
但谭流逸懒得解释,只顾低头吃饭。
间或夹一筷子菜给两个孩子。
好不容易一家四口吃完饭,谭流逸带着前妻和孩子来到宿舍。
前妻一见自己老公所住的宿舍里,到处都是女人的物品。眉头越皱越紧。
前妻问谭流逸:“你和那个女人一起住”
谭流逸坦然答道:“对。早就一起住了。”
前妻气得胸膛鼓鼓,又说不出话来。
两人把小孩哄睡在床上睡午觉。
谭流逸对前妻说:“你今天带着孩子就在我宿舍住一晚。等会晚上你照样带着孩子去食堂吃饭。明天早上,你得回你老家或者回你工厂去。明天我这里不能留你了!”
前妻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你这是怕那个女人伤心不理你吧?放心,我等下就去找你们厂长,我要在这引线厂里上班。”
谭流逸听了,气得牙根痒痒,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他真想把这没有丝毫眼力见的女人给赶走。
但是,两个孩子在跟前,他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再说,都是出门在外赚钱的人,谭流逸知道从外省来引线厂得费多少功夫
就看在她辛苦一路的份上,让她在这睡一晚也是应当的。
古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谭流逸做不到对前妻不管不问。
这不是男人该有的作风。
但谭流逸还是恶狠狠地说:“随你吧,我今天就睡到别的地方去了。你看厂长会不会要你在这上班”
前妻还没有看清形势,还以为谭流逸跟以前一样好说话。
前妻说:“哼,你们厂长就只要你那个女人在这上班,不要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妻子在这上班你们这边的风俗就这样”
谭流逸扭头就走。
再不走,他铁定被这女人给气死。
唉,跟这女人真的说不清楚。
前妻见谭流逸甩门而去。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她拿上脸盆,打算去屋外的水笼头前洗脸。
伸手到毛巾架上想扯下一条毛巾。
见毛巾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条毛巾。
其中一条,花哩胡哨的,明显是女人用的。
前妻走近前,这条花毛巾还散发出阵阵幽香,氤氲在前妻的鼻间。
前妻吸了吸鼻子,满心不是滋味。
她又伸出手摸了摸这条花毛巾,柔软舒适,十分绵厚。
凭女性的直觉,前妻感觉到谭流逸现在所找的那个女人,是个很会生活、很讲究的人。
你看她的毛巾价格就不菲。
前妻想到此,她放下脸盆,走到衣柜面前,翻看起李奔香的衣物。
虽说李奔香气鼓鼓地离厂而走时收拾了一大包衣物,但还是有很多衣物留在宿舍里。
她一时哪里拿得完
前妻翻看着李奔香的东西,全是些花花绿绿的颜色,鲜艳夺目,耀她眼目。
那柜子上居然还有一大袋子的化妆品。
前妻拿起那些瓶瓶罐罐一看,还全是英文。
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但看得出来价格很贵。
有一瓶香水,小巧玲珑,颜色呈桃红色。
前妻拧开盖子,瞬间,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满屋子。
前妻试着喷了喷,香得不得了!
前妻越看越气。
这得要花多少钱啊?
自己老公谭流逸的工资,没准大部分都被那女人给花去了吧?
那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后还要读书,用钱的地方多着哩!
他谭流逸就不会留点钱给孩子以后用?
不行!
自己绝对不能走!
免得便宜了那个女人。
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后还得管那个女人叫妈,前妻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那女人一眼就不是好相与的人,两个孩子跟着她和谭流逸,能落得个好吗?
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今天自己刚到,那个女人就闹着要离厂出走,这不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前妻见桌子上有一把新剪刀。
那是厂里给发的工具。
前妻一把操起剪刀,愤愤地来到衣柜前,拿起一件女人的花衣服,就要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