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死在和余庭初最相爱的那年。
对向车辆撞来时,余庭初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她,但在剧烈的撞击之下,她整个人飞出窗外。
濒死之际,她看到余庭初拖着断腿朝她爬来,将她拥入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泪混合着嘴里的血不断滴落在她脸上:“酒酒,求你不要死,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温酒全身失温,说不出话,含恨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重生在三年后。
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她回到余家别墅,准备给余庭初一个惊喜。
见到她的瞬间,余庭初面色铁青:“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温酒一愣,她正要解释,主卧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裹着浴巾的女人走了出来。
温酒看着眼前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僵在原地。
当晚,温酒被绑在余家的地下室里严刑拷打。
不管她怎么向余庭初解释发生的一切,不管她说出多少两人不为人知的回忆,甚至她向他展示了身上独一无二的胎记,他的眼神始终冰冷,认定她整容女,冒牌货。
他说:“我的温酒从小陪在我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我,不管你整得再像,打听再多消息,我都不会认错我最心爱的人。”
他说:“我的酒酒没有死,她只是身受重伤,性情上有些变化,但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他说:“我不可能让你顶着酒酒的脸出去招摇撞骗,你给我留在余家,等我查出所有真相,再来处置你!”
温酒成为了余家最底层的,谁都可以随意欺辱佣人。
后来,她从管家口中得知,余庭初车祸后接受不了她的死亡,得了创伤性失忆。
假温酒乘虚而入,替代了她的存在。
温酒为了唤醒余庭初的记忆,一次次接近他,一次次重演两人的过往,一次次被假温酒用尽手段惩罚。
她被恶意烫伤手臂;生理期痛经时被逼下湖捞项链泡一整天;被床上摆满的图钉扎得浑身是血。
三个月过去,她遍体鳞伤,余庭初看她的眼神依旧冰冷而淡漠。
直到这天,管家让她去会所给余庭初送衣服,她听到包厢里面略带惊讶的声音。“庭哥,你说现在那个小女佣才是真正的温酒?之前三年那个是温酒的妹妹温宁整容假扮的?”
隔着门板,余庭初的声音依旧清晰:“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开始怀疑了,她的一举一动真的跟以前的温酒一模一样,反而这三年陪在我身边的温酒更像是假的。”
兄弟不解:“那你既然查出温宁假冒的真相,也恢复了记忆,为什么还不把真正的温酒认回来?”
余庭初沉默良久,浸润着酒意的嗓音带着些许晦涩:“温宁爱了我那么多年,为了陪在我身边不惜整容抛弃自己的身份,我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她陪着我度过的。”
“我爱上温宁了。”
温酒如遭雷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众人哗然:“那温酒呢?不爱她了吗?”
“听说她这几个月受了很多苦,你就任由温宁欺负她啊?”
“以前你不是连她手上划破个口子都要心疼半天吗?”
隔了很久,温酒才听到余庭初的答复。
“我也爱温酒,但温宁得了癌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一直嫉妒我对温酒的爱,以前是我亏欠她。人生最后的时间,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她。”
“我会满足她的一切心愿,等她走了,我再假装恢复记忆,把温酒认回来。温酒知道我失忆,又那么爱我,会原谅我的。”
温酒的耳边只剩下刺耳的嗡鸣声,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痛到极致是这样的。
心脏像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每跳动一下,都像是被凌迟。
她想起余庭初月下表白时承诺过的“永远只爱温酒一人”;想起他无数次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说这里只为你跳动;想起他在她车祸临死前说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可她回来了,他却爱上了别人。
他早已恢复了记忆,却眼睁睁看着她想尽一切办法吸引他的注意,眼睁睁看着她受尽折磨,只为成全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
温酒的脸上冰凉一片。
她回到了余家的地下室,杂物间里满满当当地堆放着她以前所有的物品。
她想起其他佣人说过的话。
“夫人车祸醒来后性情跟喜好都有了变化,以前的东西都不喜欢了,原本打算直接扔掉。先生不同意,又怕夫人见了心烦,便腾了一间房出来放着。”
“先生真是我见过最好最痴情的男人,跟夫人有关的任何一件物品,他都舍不得扔。”
这个杂物间,成了她这三个月来唯一的避风港。
每次她被假温酒折磨,被他冷漠的眼神刺伤,就会躲到这里,靠两人曾经的回忆撑下去。
这里有余庭初初中追求她时写下的999封情书,有整整一个衣柜的情侣款服饰,有他们环游世界时拍下的无数张合照。
温酒随手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穿着冲锋衣,她坐在余庭初的肩膀上,大笑着伸手去够天边的极光。
余庭初笑着着看镜头,眼神温柔缱绻。
她随手抽出一封情书。
十八岁的余庭初笔迹锋利:“酒酒,今天我跟家里做了交易,我用未来两年的成绩换得留在国内的机会。酒酒,我跟你报了同一所大学,我要在你身边守着你。”
“酒酒,我每时每刻,都无法克制地想你。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
眼泪落了信纸上,将字迹氤氲成一团。
温酒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蹲在堆满信物的房间里,抱着膝盖痛哭出声。
良久,她才擦干脸上的泪痕,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信纸。
她点燃了情书,点燃了照片,点燃了衣物,点燃了青梅竹马二十年的回忆,和他们的爱情。
房间内很快燃起火焰,她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浓烟滚滚,眼神破碎。
“着火啦——”
佣人很快发现了异样,别墅响起了救火的警报。
紧闭的大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温酒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化为灰烬。
“温酒!”
门被踹开的瞬间,温酒听到了余庭初的嘶吼。
她转身看去,对上他因担忧和愤怒而发红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