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的马蹄声撕裂寂静,猝然闯入军营深处。
传来传令官的喊声又尖又高,宣读圣旨的声音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镇北侯李昭,拥兵自重,贻误军机,削爵夺印,回京待审:钦此!
1
天刚亮,风沙就像发怒的野兽一样,在北疆军营里狂吼乱卷,吹得天昏地黄。
主帅的大帐外面紧挨着马棚,气氛一片肃杀。
李昭半蹲在一匹伤马旁边,他那长满老茧和伤疤的手稳稳地给马刷掉伤口上结的血块。
突然得得得得的马蹄声撕裂寂静,猝然闯入军营深处。
传来传令官的喊声又尖又高,宣读圣旨的声音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镇北侯李昭,拥兵自重,贻误军机,削爵夺印,回京待审:钦此!
话音刚落,旁边的陈猛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眼珠子通红,腰上锋利的弯刀已经拔出来了,刀身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他怒吼着,声音因为气极了直发抖:
百万大军死绝了么朝廷怎么敢糟践主帅!这他妈就是栽赃陷害!
周围的将领们一听,全都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有人太阳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有人从牙缝里挤出骂声,营帐里外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一碰就炸。
在一片死寂般的压抑中,李昭慢慢站起身,动作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沾在衣服下摆上的沙子簌簌往下掉。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卷明黄的圣旨,眼神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传令官辛苦了。容我交代下军务,明天就动身。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威严。
陈猛可忍不住了,猛地往前跨了一步,手里闪着寒光的弯刀刀尖几乎顶到传令官瑟瑟发抖的喉咙上,厉声道:
侯爷!这圣旨肯定是太后那个毒妇搞的鬼!咱现在就宰了这狗官,反出北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豁出去的狠劲儿。
李昭眼神猛地一厉,突然抬手,像铁钳子一样又快又稳地按住了陈猛握刀的手腕,那力道重得根本推不动。
就在这一瞬间,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的铁刷子竟然咔嚓一声被生生捏断了!
断掉的碎片深深扎进他手心,血直往外冒,滴在黄沙上。
他盯着陈猛,声音低沉却像铁锤砸下来一样:
北疆军的刀口,只对着外敌!谁再敢提一个‘反’字,老子亲手剁了他!
决绝的眼神和手上滴下的血,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分量。
李昭走进黑黢黢的主帐,里面就几根蜡烛晃来晃去,照着他皱得能夹死蚊子的眉头。
十几个心腹将领围着沙盘坐着,个个梗着脖子,脸绷得死紧。
帐子里空气沉得像灌了铅,压得人喘不上气。
终于,一个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将军受不了这死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沉默:
侯爷!您真信回京城是去受审这不明摆着是太后要灭您的口吗!三年前咱们抗旨端了突厥王帐,断了她的财路,她恨您恨得牙痒痒!
老将军嗓子都喊劈了,眼里冒着火。
2
李昭没吭声,只是默默地解下腰上那块沉甸甸的虎符,重重地扔在沙盘中间。
三年前我带你们抗旨屠了突厥王帐。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
太后要我死,不光是为了王帐那点旧仇,更因为她知道一个能掀翻整个朝廷的秘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根本不是她亲生的!他是我的亲外甥啊,就凭这个秘密,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杀我全家……但是!
他话锋猛地一转,声音像生铁一样硬,要是我现在为了自己活命就造反,北疆立马就会打内战,四分五裂,躲在边上的突厥人肯定趁机杀回来。百万将士的命,北疆上百万老百姓的安稳日子,比我这个侯爷的爵位、比我这条命,重要一百倍!
将领们一听,心头剧震,互相看着,有人痛苦地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手心了,有人眼圈唰地红了,强忍着眼泪。
陈猛更是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把粗陶茶碗都震碎了,碎片乱飞,他嘶声吼道:
难道就让她这么宰了!咱们这些血性汉子,能坐在这儿等死吗!
半夜的风鬼哭狼嚎似的,围着马厩打转。
陈猛借着风沙的掩护,偷偷摸摸靠近独自站着的李昭,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着的小包,压低声音急急地说:
侯爷!兄弟们都在京城郊外要道上埋伏好了!您就假装服软,半路上把这毒粉吞了装成暴死,咱们就能劫了囚车,把您救出来!
李昭伸出沾了灰的手指,拈起那个小药包,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看了看纸缝里粉末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一把攥紧拳头,把油纸连毒粉捏了个粉碎!
接着摊开手掌,让风一下子就把碎末吹得精光。
太后要杀我,没错。可我要是‘死’得这么容易这么不明不白,她肯定立刻拿这个当借口,把咱们北疆军彻底清洗一遍,斩草除根!这毒救不了我,只会白白搭上更多兄弟的命!
李昭猛地揪住陈猛的衣领,那双鹰眼死死盯住陈猛:
听着!陈猛,你小子给老子牢牢记住!要是我这次去了回不来,你一定想办法溜进京城,去冷宫找一个姓薛的瞎眼嬷嬷!她手里,藏着先帝临死前写的血诏!那上面,白纸黑字记着太后毒死先帝、调换皇子的滔天大罪!你拼了命也得活着,不惜一切拿到那份血诏,把它公之于众!只有真相才能唤醒老百姓,才能动摇太后的根基!这,才是咱们真正的活路!
陈猛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失声叫出来:
血诏先帝……侯爷,您……您早就算计好了
三年前灭了王帐的时候,我就猜到算账的日子早晚会来。那时候……就留了后手。现在,是时候让这埋藏多年的真相,重见天日了。
3
京城的路又长又累,大中午的太阳,晚上的乌云压顶,就像老天爷在变脸。
荒郊野岭,有个破茶棚孤零零立着,旁边就是一片黑松林,阴森森的。
茶棚的草顶破破烂烂,木板墙都快倒了;黑松林里,老松树弯弯曲曲像鬼爪子,树叶密得遮天蔽日,雾气浓得散不开,感觉特别不吉利。
太阳底下热得喘不过气,进了黑松林,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鬼门关上。
这一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戴着镣铐的李昭,被一队官兵押到茶棚歇脚。
老板娘靠着门框,穿着粗布衣裳,脸上皱纹多,但眼睛贼亮。
她斜眼瞅着李昭,讽刺道:
哟,侯爷大人,平时喝雪山泉水的高贵人,怎么屈尊来喝我这粗茶了
李昭像没听见一样,一口喝干碗里的粗茶,沙子混在茶里,他面不改色,平静地说:
当年你老公战死沙场,朝廷克扣抚恤金,连你们娘俩的救命钱都贪了,是不是我李昭自己掏钱补给你的
老板娘眼睛一瞪,像被刀捅了心。
她猛地把茶碗摔地上,碎片飞溅,像毒镖一样割断几个官兵的喉咙!
热乎乎的血喷在木板和土上。她眼神冷得像冰,对李昭吼:
快滚去后院!马备好了!记着,陇西那三万个冤死鬼正盯着你呢!
李昭二话不说,挣脱镣铐,翻身上马。
刚要挥鞭,老板娘冲过来,塞给他一张地图:
林子里全是埋伏!别走大路,绕东边那条小路!
李昭一夹马肚,马像箭一样冲出去。
风里传来老板娘哭喊的声音:侯爷!陇西那三万个冤死鬼等着您报仇呢!
黑松林深处,崔统领带着弓箭手埋伏好了,冷飕飕的箭头指着路。
侯爷真行,居然闯到这儿了!可惜太后早算准了,有人敢来劫你这逃犯!
崔二狗!当年在朔北打仗,你爹被突厥骑兵砍断两条腿,像破麻袋一样扔在死人堆里等死,是谁把他这个血葫芦背起来,从突厥人刀口下杀出来的又是谁把自己的战马让出来,自己走路断后
统领……当年要不是镇北侯……
放箭!杀掉这个造反的人,赏一千金!
你们射出的箭,真的要沾上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血吗!
4
他话音还没落,运粮的老汉猛地从大松树后面跳出来,粮袋掉在地上的同时,手里的强弓已经拉得像满月一样,嗖嗖嗖几支箭接连射出,又快又急!
利箭接连穿透了崔统领的胸膛!
老汉一把撕开破旧的外袍,眼睛里复仇的火焰烧得正旺:
侯爷!陇西军剩下的三百兄弟,死也要跟着您!三年前我们奉太后的秘密命令,在百里外干守了三天,眼睁睁看着陇西城被突厥人屠杀……今天这血债,该找真正的凶手讨回来了!
李昭冷冷地瞥了一眼崔统领还在抽搐的尸体,声音像冰一样刺骨:
崔二狗,你到死都不知道吧太后的密信上写的是‘停战三天,等突厥人献上投降书’。你知道那三天里,陇西三万老百姓是怎么被背信弃义的突厥人像杀猪宰羊一样屠杀的吗那投降书,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太后明明知道是这样,却硬逼着我停战,就是要借突厥人的刀,废了我这把‘不听话的刀’!
陇西的老兵攥紧染血的弓弦,眼睛红得快要裂开:
我们……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啊!援军停在百里外,眼睁睁看着浓烟遮住了天,听着隐隐约约的惨叫……到今天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金銮殿上那个毒妇!她才是真正的屠夫!
李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把这漫天的血债都吸进肺里,他环顾着这些伤痕累累但斗志昂扬的老部下,一字一句像铁一样硬:
今天你们拿起刀、拉开弓,不是反叛朝廷,是为了洗刷国家的耻辱、报家里的血仇!北疆的刀锋,从今往后只对准那个真正的罪人!
5
深夜,冷宫密室,烛火像鬼影一样晃动,幽光在冷风里发抖,歪歪扭扭的影子爬满石墙,风从破窗缝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空气里有股又湿又冷的霉味儿,混合着石壁渗出的水汽,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让人脊背发凉。
墙角缠着蜘蛛网,灰尘像绒一样,盖着散落的先帝旧东西,一只蜘蛛悄悄爬过破木箱子,细长的腿在尘絮中留下浅浅的痕迹。
暗格里头,一个铜匣子静静躺着,长满了绿锈像眼泪痕,锈迹斑斑的表面冰凉刺骨,里面藏着血写的诏书,那诏书好像压着千斤重担,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次触碰都像在揭开旧日的伤疤。
鬼影跟着烛火在墙上乱晃,杀气和真相就在一线之间,让人感觉像站在悬崖边上,心跳声在死寂中放大,咚咚作响。
薛嬷嬷干枯的手抖得厉害,指关节攥得发白,铜锁在她手里发出细小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崩裂,她的呼吸急促而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血诏慢慢展开,字迹像在流血哭泣,干掉的墨迹像凝固的血,纸张泛黄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先帝死前咬破手指写的,太后毒死了皇上,还偷梁换柱!怕事情泄露,杀光了知道的人……
她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嘶哑得像撕布,喉咙里堵着哽咽:
侯爷!这血诏藏了三年,您就干看着那女人杀忠臣、祸害百姓!您为什么不反!
三年前要是起兵,北疆肯定内乱,突厥骑兵眨眼就能破关,那时候百姓都成了案板上的肉。这诏书只能当鱼饵,引太后这条毒蛇出洞,才能扒下她的皮。
他走到窗边,脚步声打破了死寂,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踩在石板上发出回音。
冷月像钩子,照出他硬朗的侧影,月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眼神深邃如寒潭。
太后怕的,不是一张废纸,是天下人的眼睛!本王要她自己撕下假面具,让北疆的铁骑、陇西的冤魂、所有百姓的嘴,都变成给她挖坟的铁锹!
薛嬷嬷一下子愣住了,想起三年前李昭抗旨屠杀突厥王帐的狠辣手段,现在却为了百姓忍着,心中涌起复杂的波澜,胸口起伏不定。
心里翻江倒海,衣角都被她绞出深痕,指甲掐进掌心,留下血印。
她小声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嘴唇哆嗦着:原来……步步都在侯爷您的算计里……我误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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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密室木门突然爆开!
碎木头像箭一样乱飞,寒风带着霜气冲进来,烛火差点灭了,烟尘弥漫中,一股刺骨的杀气扑面而来。
太后穿着凤袍一身寒气,脸上像结了冰站在破口处,身后羽林军的强弩闪着寒光,箭尖对准密室,每一根都透着死寂。她嘴角带着冰刀似的冷笑,声音尖利如冰锥:
李昭,交出诏书留你全尸,不然,乱箭分尸!
6
宫墙外突然响起炸雷!
战马嘶鸣刺破长空,铁蹄踏碎黑夜,陈猛带着黑甲骑兵像潮水一样撞破宫墙冲进来,马蹄声震耳欲聋,盔甲撞击像惊涛拍岸,火花四溅!
长刀映出他怒火冲天的脸,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
毒妇!陇西三万冤魂找你索命来了!
火焰一下子窜起来,瞬间吞掉血诏,跳动的火光映亮他冰冷的脸,纸烧成了灰,余烬在空中飘散,带着焦糊味儿。
太后!这纸上的墨迹你烧得完真相早刻在北疆百万将士心里!烙在陇西烧焦的土地和白骨上!响在所有百姓嘴里!你能烧光这滔天的民愤吗!
镇北侯无罪!太后杀了先皇!!!
宫墙外猛地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吼声!
百姓和老部下像怒潮一样冲来,喊声排山倒海,震得宫殿房梁都在抖,瓦片簌簌落下,地面仿佛在晃动,汹涌的人潮淹没宫门,火把照亮夜空,如同燎原之火,要把这烂透了的皇宫彻底掀翻!
7
中午,太阳毒辣辣地烤着校场的青石板,热风里,只有军旗列列作响。
校场外面挤满了不敢喘气的百姓和身上带伤的残兵,大家都等着看这场风暴。
两边的文武官员按官位大小站着,脸色都不一样。
李昭一步步走上校场中间的石阶,铠甲闪着冷光。
他手里的剑猛地指向高台上的兵部尚书,声音穿透全场,字字如刀:
三年前陇西告急,你接了太后的密令,故意把援兵压了三天!害得三万老百姓被杀,整支北疆军全成了冤魂,这封早就传遍朝廷内外的密信,白纸黑字写着,你敢不敢当众认!
他话刚说完,三十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陇西残兵,抬着一口全是刀砍斧劈痕迹的旧薄棺材,慢慢走到校场中间。
领头的那个老兵胡子头发都竖着,用尽全身力气喊:
这棺材里,就是陇西兄弟们的骨头!太后的亲笔密信在这儿,还有三百个活下来的兄弟按了血手印的证词!她就是想让突厥人的刀,干掉镇北侯!我们,就是她罪行的活证据!
官员堆里立刻炸开了锅,又惊又疑又生气;围着看的老百姓哭声响成一片,整个校场都淹没了。
太后的凤辇被精锐护卫围着压到前面,她脸都气青了,一把把旁边的小皇帝拽到身前,厉声骂道:
李昭!你再敢往前一步,朕马上下旨,杀你全家!
8
她话还没说完,小皇帝猛地挣脱护卫的手,跌跌撞撞扑向李昭,带着哭腔尖叫:
舅舅!她不是朕的亲娘……朕的亲爹亲娘,都是被她亲手毒死的!
小皇帝撕开身上的明黄龙袍,里面竟然是一身刺眼的雪白孝衣!
他死死抓住李昭的袖子,眼泪哗哗地流:
三年前的血诏,是薛嬷嬷拼了命告诉朕真相的……朕……朕是废太子的儿子啊!
太后脸一下子变得像死人一样白,周围的护卫被这大变故吓住了,下面的老百姓彻底炸了,杀了这个篡位的毒妇!的怒吼声像山呼海啸一样扑过来。
李昭铮地一声拔出剑,冰冷的剑锋直指凤辇上那个最尊贵的身影,声音像打雷一样响彻天空:
太后!你篡位杀皇帝,祸乱朝廷,残害忠臣,罪大恶极!但今天你该明白了,真正的江山根基,不是那块玉玺,是这沸腾的民心!这民心,才是能号令天下的百万大军!现在,北疆军铁甲的寒光、陇西三万冤魂的哭喊、天下所有百姓愤怒的声音,就是最最牢不可破的兵符!
太后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瘫软,精心搭建的权力堡垒轰然倒塌,像沙堆被怒潮冲垮。
围着她保护她的羽林军,竟然有一半丢下武器跪倒在地,反水了。
小皇帝强忍着悲痛,哆哆嗦嗦地弯腰捡起兵符,双手高高捧到李昭面前,稚嫩的声音却像石头一样坚定:
舅舅,请用它重振北疆军威,替天下的忠魂讨回公道!
李昭单膝跪地,郑重地接过兵符,但他没站起来,抬头恳请:
臣,请陛下立刻下旨,重修陇西英魂碑,还要在旁边铸一座太后的罪碑,让她世世代代被老百姓唾骂,好告慰那三万含冤而死的亡魂!
惊天动地的万岁喊声响彻校场,民心像无边的大海,激荡翻滚,久久不息。
9
初冬,北疆边关,灰沉沉的云层裂开道口子,一道金红的夕阳泼下来,洒在连绵的山头和雄伟的关墙上。
光漫过城垛,照在守边将士冰冷的铁甲上,泛出暗红色的光,像干了的血痂。
苍茫大地上,北疆军营的新气象、陇西碑林的肃静、边关烽火台难得的安宁,混在一块儿,新生的希望和沉重的怀念在此时交织。
风雪洗过的铁甲军阵,像铁打的树林子一样稳稳立着;
烈士碑前,香烟缭绕,诉说着说不尽的哀思;
边关少有的宁静,像块大幕布落下来,无声地宣告一个旧时代结束,一个谁也说不上来的新时代正慢慢开始。
朝廷的快马带着新皇帝的诏书到了。
使者高声宣读:
北疆将士守卫边关,劳苦功高,特别赏赐粮草一百万石,作为军用;从今天起,重新开放北疆和突厥的互市,边民可以和突厥人自由做生意,互通有无,一起谋生。
李昭接过明黄的绢帛仔细看,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说:这大外甥……也是个人精啊。
残阳如血,涂抹在古老的关墙和将士们身上。
反射出刺骨凛冽的寒光。
新生代的力量在宣告,在积蓄,在静静等候属于他们的时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