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雪中的沉默
风雪很大,城门口的积雪没一会,便堆得像小山,
呼啸的寒风卷着雪片抽在脸上,刺得我脸生疼。
我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扫帚,一下一下,把雪推到路边。门洞里的守卫们围着炭盆,喝着酒,不时朝我这边张望,嗤笑几声。国贼还扫雪你当年不是能得很一刀一个蛮子,现在怎么连雪都扫不动了守卫队长端着酒碗走出来,一脚踢翻了我的扫帚
我没扭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却又强撑着笑骂了几句。我弯腰捡起扫帚,拍掉雪,走回他刚倒了一车雪的地方,重新开始扫。我的节奏越来越快,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不再是单调的沙沙声,而是如同战鼓擂动,一下,两下,三下,精准有力,如同千军万马在雪原上列阵踏过,守卫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看着我扫雪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支沉默而肃杀的军队,没人再敢出声。
2
婚书碎雪
就在我扫着雪的时候,城门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门口,珠帘掀开,宰相之女萧明月走了下来,一身红狐裘,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十分刺眼。她径直走到我面前,侍女扶着她,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热情,只有居高临下的鄙夷。吴战靖。她的声音很冷,今日,我来退婚。人群瞬间嗡了起来,我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她从袖中抽出那张鲜红的婚书,一字一句地念着：你,吴战靖,身为镇国大将军,不思报国,反通敌叛国,构陷忠良,罪大极恶……我,萧明月,与此等奸佞之徒,再无瓜葛。她举起婚书,双手用力,刺啦一声,撕成两半,又刺啦一声,再撕,鲜红的碎片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撒在我面前的雪地上。她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配不上我,更配不上这大胤江山。我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地弯下腰,一片一片,把那些碎片从雪地里捡起来,仔细地抚平,然后放进怀里贴身的口袋。她冷哼一声,转身钻进马车,车轮碾过雪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人群也渐渐散去,守卫们缩回了门洞,世界又只剩下我和这漫天风雪。
天黑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城外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刚坐下,胸口那道旧伤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我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抓起床边的床板,用尽全身力气抵住胸口,试图压制这股痛楚。疼痛一波波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像一片在寒风中飘摇的枯叶。屋角的狗窝里,小白爬了过来,用它温热的头蹭着我的手。我虚弱地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它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里面竟有泪光闪动。突然,它脖子上那个古朴的青铜项圈,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一道虚幻的镜面在它面前浮现,镜上浮现出几个闪烁的金字：【天机阁·直播系统·已激活】。
那晚之后,我的胸口不再剧痛,但心里却像压了块千斤巨石。怀里的小白,自从那夜项圈蓝光闪过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它看我的眼神,多了份我看不懂的坚定,像是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风雪没停,城门的活还得干。我照常去扫雪,只是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守卫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赤裸裸的嘲讽,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探究的阴冷。
那夜,月黑风高,宰相府的后花园里,一束幽蓝的光在假山石后一闪而过。小白,这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正贴着墙根,像一道影子般潜行。它的目标很明确——宰相赵嵩的密室。
守卫的火把在回廊上来回晃动,一只训练有素的灵犬在院中巡逻,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小白屏住呼吸,它知道,自己身上有天机阁的气息,极易被察觉。
天机阁,静音模式。它在心中默念。
蓝光内敛,它瞬间变得像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野狗。巡逻的灵犬经过,鼻子在它身上嗅了嗅,没发现异常,便走开了。小白松了口气,继续前进。
它找到了密室的通风口,身形一缩,竟灵活地钻了进去。密室内,烛火摇曳,赵嵩正与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密使低声交谈。
……北境的布防图,就在这里。赵嵩将一卷羊皮纸推过去,只要你们能拖住朝廷的援军,吴战靖那颗人头,就是我献给贵国的投名状。
密使阴笑：宰相大人果真深谋远虑。那‘假忠臣’的罪名,可真是妙啊。
哼,一个武夫,也敢不识抬举赵嵩冷笑,等他死了,这大胤的天下,便是我赵家的了。
小白躲在暗处,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它脖子上的项圈,再次亮起微不可查的蓝光。
3
天机阁的秘密
天机阁,直播开启。标题：《宰相深夜会友,聊的竟是卖国大计！》
皇宫,大内。
皇帝正与几位老臣商议国事。突然,殿中央那面巨大的天机镜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镜中画面模糊,但能清晰看到赵嵩与异族密使交接密信的场景。
这是何物！皇帝惊怒。
天机镜是前朝遗宝,能映照世间奇景,但从未主动显现过如此清晰的画面。
好像是……宰相府一位老太傅眯着眼睛。
画面一闪,随即消失。
殿内一片死寂。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小白,已悄然溜出宰相府,回到了破屋。它跳到我身边,用头蹭了蹭我。我没察觉它的异常,只是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今晚,风真大。
第二天,他便察觉到了天机镜的异样。他立刻召集心腹,彻查此事。
那画面,是从城门方向传来的！心腹回报,而且,每次出现,都与那个吴战靖有关！
赵嵩眼中杀机毕露：查！给我把城门翻个底朝天！我要知道,那‘天机阁’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万万没想到,源头竟是一只狗。
为了给我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舞台,小白决定主动出击。
它知道,赵嵩恨我入骨,一定会派人来挑衅。
果然,没过两天,城门口就来了五个衣着华贵的纨绔子弟。他们是赵嵩的门生,趾高气扬,专程来寻我的晦气。
哟,这不是‘忠臣’大人吗为首一人一脚踢翻我的扫帚,听说你当年一刀能劈死十个蛮子来来来,今天陪爷们玩玩
data-fanqie-type=pay_tag>
他们围了上来,拳脚相向。
我依旧沉默,只用扫帚格挡。扫帚在我手中,不再是扫雪的工具,而是化作了长枪、短棍,每一次格挡都精准无比,将他们的攻势一一化解。
打他！往死里打！他们叫嚣着。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暗处疾射而出！
是小白！
它跳上墙头,对着虚空,用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天机阁频道,大声喊道：家人们！家人们！看好了！今天给大家现场直播——《扫雪神功,三招退群狼》！
天机镜再次亮起！
这一次,画面无比清晰。镜中,我手持扫帚,身形如电,一个横扫将两人绊倒,一个挑手打飞第三人的拳头,最后反手一记扫帚柄,精准点在第四人的麻穴上,让他动弹不得。第五人吓得转身就跑。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三招。
皇宫大殿。
天机镜前,满朝文武鸦雀无声。那些曾附和赵嵩,称我为奸臣的大臣,此刻面如土色。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好！好一个‘扫雪神功’！这才是我大胤的将军风骨！
赵嵩在朝堂上,气得浑身发抖。他引以为傲的假忠臣论调,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击得粉碎。他看着天机镜中我冷峻的侧脸,咬牙切齿：查！给我查出这‘天机阁’的源头！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心腹很快回报：大人,我们日夜监视,只发现……一只白狗。它脖子上,那个青铜项圈,每到夜深人静,就会发出幽蓝的光。
狗！赵嵩先是不信,随即狂笑,原来如此！吴战靖,你竟养了一只会施妖法的狗！好！好得很！给我活捉那只狗！我要把它扒皮抽筋,看它还能不能‘直播’！
4
烽火重燃
几天后,城门口。
赵嵩的心腹带着一队捕快,悄悄在城门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张浸过麻药的巨网,就藏在雪堆之下。
小白察觉到了危险,它想带我离开。但我不能走,这是我的职责。
捕快们假装巡逻,一步步逼近。
突然,一声令下！
巨网从雪下弹起,像一张死亡之口,向我和小白罩来！
小白反应极快,奋力一跃,眼看就要脱网。但它的后腿还是被网绳缠住,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不脱。
小白！我瞳孔骤缩。
抓住那只狗！捕快头领狞笑着扑向小白。
那一刻,我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退让,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为了这只在我最黑暗时刻不离不弃的狗,我不能再藏了！
扫帚在我手中化作一杆长枪,枪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枪杆横扫,将扑向小白的捕快头领抽飞出去。枪尖连点,又有两人被点中穴道,僵在原地。
谁敢动我的狗！我的声音低沉如雷,震得捕快们心胆俱寒。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威势的吴战靖。那个扫雪的老卒,此刻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煞气,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战神。
小白得救了,它蹭到我脚边,呜咽着。
但我暴露了。
吴战靖私通妖兽,意图不轨！给我拿下！捕快头领从地上爬起,声嘶力竭地吼道。
更多的官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刀枪如林,将我和小白团团围住。我们被一步步逼到了城墙边,退无可退。
官兵们举着长矛,寒光闪闪。
吴战靖！束手就擒！
我将小白护在身后,手握扫帚,冷冷环视四周。我知道,今日若想活命,唯有血战。但小白怎么办它只是只狗,不该卷入这朝堂的漩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白突然从我身后窜出。它没有攻击官兵,而是仰头,对着城墙上那座古老而破败的烽火台,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天机阁,直播开启！标题：《烽火不息,国门不破——看忠臣如何修烽火！》
天机镜再次亮起！
这一次,画面聚焦在烽火台上。只见我手持扫帚,用巧劲拨动生锈的机关,清理堵塞的火道,又用扫帚上的干草引燃了火种。随着轰的一声,久未点燃的烽火台,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
与此同时,镜中传来了我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烽火不息,国门不破。只要我吴战靖还有一口气在,这城门,就绝不会让蛮子踏进一步！
这声音,这画面,这句誓言,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皇宫里,皇帝看着天机镜,老太傅老泪纵横：陛下……这才是真忠臣啊！他守的,不只是城门,更是这大胤的魂！
皇帝眼中精光爆闪,猛地站起：传朕旨意！城门官兵,刀下留人！
圣旨如惊雷般传来。围困的官兵面面相觑,最终缓缓放下了武器。
我抱着小白,站在重新燃起的烽火台下,火光映照着我们疲惫却坚定的身影。赵嵩的阴谋,再次被挫败。
5
国难当头
可没过几日,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传来——北方蛮族大举入侵,边关告急,守将战死,城池失陷！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
赵嵩知道,他等的机会来了。
他站了出来,声泪俱下：陛下！国难当头,必须速派大将出征！臣以为,此等重任,非我心腹大将莫属！
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射向我：但臣还有一事,不得不报！据可靠密报,此次蛮族入侵,正是因为吴战靖与敌国勾结,泄露了我军布防！他,就是蛮族的内应！若不除此国贼,我军出征,必败无疑！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皇帝眉头紧锁,虽然他对天机镜的直播心存疑虑,但军情如火,他不能不顾全大局。
最终,一道圣旨下达：吴战靖涉嫌通敌,即刻软禁于府中,听候发落。其身边那只白狗,由大内收押,严加看管。
我被带回了那座曾属于我的将军府,如今却已落满灰尘。府门紧闭,官兵把守。小白被带走了,我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心如刀割。
我知道,赵嵩不会放过我。他要借蛮族之手,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而小白,它为了我,已经做到了它能做的一切。
将军府的门,被官兵死死地封着。
我坐在厅中,听着外面北风的呼啸,像极了当年北境的号角。小白被带走了,我的世界彻底安静了。赵嵩的阴谋,如同这寒冬,步步紧逼。
他不会让我活着看到明天。
祭天大典,就在明日。那是他为我准备的葬礼,也是他扶持心腹、彻底掌控兵权的加冕礼。
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但我被软禁,手无寸铁。
就在我心如死灰之际,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意念,穿透了将军府的高墙,直接涌入我的脑海。
是小白！
主人！别放弃！天机阁……还在！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充满了疲惫和决绝。
赵嵩……封死了天机镜……我进不去……但我……可以换一种方式……
我心头一震：小白,你要做什么
它没有回答。我只感觉到,那股意念在急剧地燃烧、升华,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祭出去。
6
最后的直播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
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金銮殿外,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赵嵩身着紫金官袍,面带微笑,一步步走向高台。他心腹的大将,已披挂整齐,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接过征北大元帅的虎符。
皇帝端坐龙椅,神色复杂。他心中对天机镜的直播仍有疑虑,但军情如火,他必须做出选择。
赵嵩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皇宫上空的天机镜,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镜面由内而外地迸发出刺目的蓝光,仿佛有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强行破开封锁！
怎么回事！赵嵩大惊失色。
保护天机镜！他带来的党羽立刻扑向控制枢纽,试图强行切断信号。
但晚了。
一道纯粹的、由灵力和执念凝聚而成的光束,如同流星般从城外射来,直直地撞入天机镜中！
光束散去,显露出的,是那只雪白的萨摩耶——小白的身影。但它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项圈化为齑粉,它正以燃烧自己本源生命为代价,强行与天机阁系统融为一体！
家人们……小白的声音,通过天机镜响彻整个祭天广场,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最后一场直播了……今天,带你们看看……什么叫‘真忠臣’！
赵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想阻止,但天机镜的光芒已无法阻挡。
画面变了。
不再是城门,不再是雪地。
而是漫天风雪的北境战场。
年轻的我,身披重甲,浑身是血,正率领着最后的残兵,死守着粮草大营。敌军的炮口,黑洞洞地对准了营门。
将军！顶不住了！副将嘶吼。
为了大胤！我怒吼一声,竟不退反进,继续冲杀
家人们！看到了吗！小白的声音撕心裂肺,这就是我主人！当年为了大胤,连骨头都冻裂了！现在,他们却说他是‘假忠臣’我栓Q了家人们,我真的会谢！这波啊,这波叫‘忠诚’！
全场死寂。
无数曾参与过北境之战的老将,看着那熟悉而悲壮的一幕,老泪纵横,单膝跪地。
赵嵩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但仍做最后的挣扎。他强装镇定,对着天机镜咆哮：妖术！全是妖术！吴战靖通敌,这是他与蛮族合演的苦肉计！
哦是吗小白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天机镜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宰相府的密室。
赵嵩正与心腹密谋,他狞笑着说道：吴战靖不除,我赵家永无宁日！那‘假忠臣’的罪名,是我一手炮制！只要他死了,这大胤的天下,便是我赵家的了！
铁证如山！
赵嵩的辩解,在这清晰的直播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护国公！护国公！
还我忠臣！
广场上,老将们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
皇帝猛地站起,眼中精光爆闪。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来人！皇帝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云霄,禁军统领何在！
末将在！一声雄浑的应答从殿外传来。正是我当年的亲兵统领,如今的禁军首领。
赵嵩构陷忠良,通敌叛国,罪不容诛！即刻拿下,满门抄斩！
遵旨！禁军统领一声令下,无数禁军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赵嵩及其党羽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中,赵嵩被五花大绑,拖下了高台。他面如死灰,口中喃喃：不可能……一只狗……怎么可能……
皇帝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将军府的方向。
传朕旨意！他高声宣读,吴战靖,忠勇无双,蒙冤受屈,今沉冤得雪！官复原职,加封‘护国公’！即刻释放,迎入宫中！
圣旨如春风,吹散了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
当官兵打开将军府的大门时,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我自由了。
但我的心中,却空落落的。小白呢它为了我,献祭了自己,它在哪里
我被迎入宫中,没有参加接下来的仪式。我只想找到小白。
几日后,是盛大的阅兵式。
我身着金甲,立于将台之上。三军将士,盔明甲亮,刀枪如林,气势如虹。他们看着我,眼神中不再是鄙夷,而是崇敬与狂热。
护国公！
护国公！
护国公！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云霄。
我站在将台,看着这盛世雄兵,百感交集。我曾以为,忠诚会被埋没,英雄会蒙尘。但今日,我终于以护国公的身份,站在了这里。
阅兵式结束了。
三军将士的呐喊声还在耳畔回荡,如同北境的战鼓,震得人心潮澎湃。我站在将台上,金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这万丈荣光,却照不进我心里最深的角落。
小白不见了。
它为了我,燃烧了自己,化作一道光,撞入了天机镜。它救了我,也救了这个国家,可它自己呢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御花园里找过,在城门的狗窝里找过,在我们曾一起看过的每一处地方找过。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破碎的青铜项圈,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冰冷而沉重。
它走了。
我成了护国公,洗刷了冤屈,得到了所有人的敬仰。可我宁愿用这一切,换回那只在我脚边蹭来蹭去、会用蓝光和我说话的傻狗。
万众散去,广场上恢复了平静。夕阳西下,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望着那面曾映照出真相的天机镜,轻声呼唤：小白……你在哪回家了……我们回家。
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没有回应。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像一场无人观看的谢幕。
7
圆满归来
就在我心如死灰,准备转身离去时——
天空,突然亮了。
一道柔和的、带着暖意的白光,从天机镜的方向缓缓升起。那光不刺眼,却纯净得仿佛能洗涤灵魂。
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最终,化作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轻盈地飘落在我面前。
是小白！
但它变了。它比以前小了一圈,毛发不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泛着一种温润的玉色光泽,像是被月光浸染过。它的眼神更加深邃,充满了智慧与安宁。最让我心头一颤的是,它脖子上,戴着一枚崭新的项圈。那项圈由几片不规则的蓝色晶石拼接而成,正是天机镜的碎片。晶石内,有微弱的蓝光流转,如同星辰。
汪！它欢快地叫了一声,尾巴摇得像风车,猛地扑进我的怀里。
我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坐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紧紧抱在怀中。它的身体是温热的,是真实的！我感受着它的心跳,感受着它在我耳边的呼吸,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一滴一滴,落在它温润的毛发上。
你这傻狗……我哽咽着,声音颤抖,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它用头使劲蹭着我的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说：主人,我答应过要守护你,所以回来了。这次,换我来当你的‘天机阁’。
我抱着它,久久不愿松开。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远处繁华的宫城、巍峨的城墙融为一体。
这时,它忽然从我怀里挣脱,小跑到不远处。它仰起头,对着天机镜的碎片项圈,轻轻汪了一声。
奇迹发生了。
天机镜那巨大的镜面,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没有直播画面,没有铁证,只有一行由蓝光凝聚而成的、清晰的字迹,缓缓浮现：
家人们,这波啊,这波叫‘圆满’。
字迹一闪而过,随即消散。
广场上,只剩下我和我的狗。
我站起身,拍了拍金甲上的尘土,将小白抱了起来。它乖乖地趴在我臂弯里,项圈上的蓝光温柔地闪烁着。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城门的方向。
那里,有我们的破屋,有我们的狗窝,有我们平静的、属于忠臣和忠犬的日子。
风停了,雪也停了。春日的暖阳,终于彻底驱散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