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
灵魂离体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我的丈夫,顾言。
那个结婚三年,对我冷若冰霜的男人。
他疯了一样冲向我血肉模糊的身体,嘶吼声撕心裂肺。
我飘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
结婚纪念日,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餐厅,却出现在了另一个女人的生日宴上。
我不过是质问了一句,他就甩给我一份离婚协议。
签了它,滚。
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我恨他入骨。
我以为,我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我没想到,故事,从我死后,才刚刚开始。
更没想到,这个我恨了三年的男人,藏着一个能让全世界都为之颠覆的秘密。
1.
我的葬礼,办得极其冷清。
顾言拒绝了所有吊唁的宾客,一个人,守在我的灵堂前。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那张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我的黑白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不明白。
一个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男人,为什么要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
演给谁看
我这个唯一的观众,已经死了。
顾言,你别装了,你不累吗
我飘到他面前,试图遮住他的视线。
可我的身体,只是透明的虚影,径直穿过了他。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扫过我所在的位置。
……暖暖
他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
我愣住了。
暖暖。
这个称呼,他只在三年前,我们刚结婚时,叫过一次。
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哥,你理理我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灵堂的死寂。
顾雪,顾言的妹妹,我的小姑子。
也是那个在他生日宴上,亲密地挽着他胳膊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与灵堂格格不入的粉色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眼底没有半分悲伤,只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哥,人都死了,你还守着有什么用
我早就跟你说了,沈暖暖这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克夫！现在好了,她自己把自己克死了,也算是积德了！
你赶紧振作起来,跟她撇清关系！沈家的那个烂摊子,我们可不能接！
顾言缓缓地转过头。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
你说完了吗
我说完……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滚。
顾言只说了一个字。
哥！你为了一个死人凶我顾雪的音调瞬间拔高,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别忘了,你当初娶她,只是为了……
我让你滚！
顾言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贡品、香炉、相框……散落一地。
我的照片,摔在地上,相框的玻璃,碎了。
顾言！
顾雪吓得尖叫起来。
我认识他三年,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顾雪。
从今天起,你,还有这个家里的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她的名字。
谁再说她一句不好,我就让谁,给她陪葬。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来自地狱的寒冰,让整个灵堂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顾雪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灵堂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顾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我的照片从碎玻璃里捡起来。
他用衣袖,一点一点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那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的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对不起。
他抱着我的照片,缓缓地坐到地上,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对不起,暖暖。
我没保护好你。
他的肩膀,开始微微地颤抖。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溢出。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这个在我面前,永远坚硬得像一块铁的男人,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为什么
我真的不明白。
顾言,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头七那天,按照习俗,死者的灵魂会回家。
我飘回了那个我和他生活了三年的家。
一栋冰冷的,没有人气的别墅。
客厅里,一片狼藉。
似乎从我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飘向我们的卧室。
门,是锁着的。
这很正常,我们结婚三年,一直都是分房睡。
他的房间,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禁地。
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但现在,我是灵魂,一扇门,拦不住我。
我穿门而入。
房间里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这个房间,根本不像是一个男人的卧室。
与其说,它像一个……女孩的闺房。
淡粉色的墙纸,蕾丝边的窗帘,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很多,都是我梳妆台上同款的限量版。
而最让我震惊的,是那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衣柜。
衣柜的门,是开着的。
里面挂着的,不是男士的西装衬衫,而是……满满一柜子的女装。
连衣裙,百褶裙,洛丽塔裙……
每一件,都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而其中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我三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穿的裙子。
当时,裙子不小心被咖啡弄脏了,我早就扔了。
为什么……
它会出现在这里
我走近衣柜,在裙子的海洋里,我还看到了几件格格不入的男士衬衫。
上面,有淡淡的香水味。
是我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有几次,我发现我的衣服和香水会莫名其妙地不见。
我以为是佣人拿错了。
原来……
一个荒唐的,让我不寒而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顾言,他……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顾言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几天前更加憔悴。
他走到衣柜前,伸出手,指尖在那条白色的连衣裙上,轻轻地划过。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思念。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脱下了身上的西装,从衣柜里,取下了那条白色的连衣裙。
他……穿上了它。
2.
我惊得连连后退,几乎要魂飞魄散！
顾言……他竟然穿上了女装！
那条白色的连衣裙,穿在他一米八八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有些不伦不类。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虔诚的,神圣的。
仿佛,他不是在穿一件衣服,而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
他熟练地拿起桌上的化妆品,开始……化妆。
打底,遮瑕,画眉,眼影……
他的动作,比我这个女人,还要熟练。
我呆呆地看着。
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当他戴上那顶黑色的长直假发时,我终于看清了。
镜子里的人……
是我。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和我长得有七八分像,但眉眼间,更加精致,更加艳丽的女人。
如果忽略掉他突出的喉结和宽阔的肩膀,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比我还漂亮的……女人。
他到底是谁
我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化好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变得轻柔,细腻,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线。
姐姐。
他对着镜子,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了。
姐姐
他在叫谁
他没有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
他伸出手,抚摸着镜子里那张自己的脸,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姐姐,她也走了。
像你一样,离开我了。
是我不好,我又搞砸了,对不对
我留不住她,就像,我当初留不住你一样……
他一句一句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像个疯子。
一个穿着女装,对着镜子,扮演另一个人,诉说着痛苦的……疯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姐姐是谁。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深入骨髓的,绝望的悲伤。
原来,他不是冷漠。
他是病了。
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沉重的病。
……
第二天,顾氏集团的股东大会。
顾言失踪了七天,公司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手握重权的叔伯,联合起来,想要逼他下台。
顾言！你还知道回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他的二叔,指着他鼻子骂。
老婆死了,就没了魂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姓什么！
顾氏交到你这种人手里,迟早要完蛋！
我提议,罢免顾言的总裁职务,重新推选！
会议室里,附和声一片。
我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
这就是豪门。
人情淡薄得,像一张纸。
顾言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叫嚣的股东一眼,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我的照片。
一张,我们结婚时,唯一的合照。
照片里,我笑得勉强,他面无表情。
顾言！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二叔气得拍桌子。
顾言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很冷。
二叔,说完了吗
说完,就带着你的人,滚出顾氏。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二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顾言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从今天起,你们,都被解雇了。
你凭什么！二叔涨红了脸,我手上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们也有！其他几个股东也纷纷叫嚣。
股份
顾言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打了个响指。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他的助理,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
各位,助理将文件,一份一份地,发到那些股东面前,这是你们近三年来,挪用公款,偷税漏税,进行内幕交易的……所有证据。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这些证据,如果交给警方,各位下半辈子,应该都可以在牢里度过了。
股东们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顾言！你……你算计我们！
二叔指着他,手抖得像筛糠。
算计顾言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钢笔,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拿着你们的‘证据’,滚。
二,我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沉寂。
我看着那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男人,感到无比的陌生。
这,真的是那个,在我面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那个沉默寡言的顾言吗
他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几分钟后,那些不可一世的股东们,像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拿着文件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顾言和他的助理。
老板,助理低声说,都处理干净了。
嗯。
顾言应了一声,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还有一件事。
您说。
顾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给我查。
三年前,沈暖暖出嫁前,沈家发生的那场火灾。
还有,那场导致我失忆的车祸。
我要知道,所有真相。
3.
失忆
顾言他……失忆了
我的灵魂,狠狠一震！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我们刚结婚时,他的确出过一场严重的车祸,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个月。
醒来后,他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得沉默,冷漠,像换了一个人。
我以为,是车祸的后遗症。
难道……另有隐情
还有沈家的火灾……
那场火,发生在我出嫁的前一晚,烧毁了我母亲留给我的所有遗物。
当时,所有人都说是意外。
难道……
一时间,无数的谜团,在我脑海中交织。
顾言,你到底想查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他雷厉风行地,清洗了整个顾氏集团。
所有和他二叔有牵连的人,全部被开除。
所有亏损的项目,被他果断砍掉。
短短一周时间,顾氏的股票,不降反升,创下了历史新高。
整个江城的商界,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说,顾家的那个哑巴总裁,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傀儡。
他是一头,蛰伏了三年的,猛虎。
可我知道,他不是。
白天,他是杀伐果断的商业帝王。
夜晚,他会回到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脱下坚硬的伪装,穿上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变成那个,对着镜子,哭着叫姐姐的,脆弱的疯子。
他的人格,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地狱。
这天晚上,他的助理,送来了一份加密文件。
老板,您要的资料,都在里面。
顾言接过文件,挥了挥手。
助理离开后,他打开了文件。
里面,是三年前,那两起意外的调查报告。
我飘到他身后,和他一起看。
越看,我的心,越凉。
沈家的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人为。
有人,故意剪断了电路,引燃了窗帘。
而那个放火的人……监控录像里,赫然是我那个,一向对我疼爱有加的继母！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母亲的遗物里,到底藏着什么,让她不惜放火,也要销毁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顾言的那场车祸。
报告里显示,车祸,同样不是意外。
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
而那个动手脚的人,竟然是……顾雪！
他的亲妹妹！
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哥哥
报告的最后,还有一份医院的诊断证明。
【患者：顾言。诊断结果：选择性失忆,DID（多重人格障碍）倾向。】
多重人格……
难怪！
难怪他会判若两人！
所以,那个穿着女装,叫着姐姐的人,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那个人格,又是谁
顾言看着报告,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极度痛苦。
啊——！
他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
车祸现场的火光,沈家大宅的浓烟,一个女孩绝望的哭喊……
不……不是这样的……
他痛苦地摇着头,像是要将那些记忆,从脑子里甩出去。
暖暖……
他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猛地站起身,冲向那个摆满女装的衣柜。
他打开衣柜的暗格。
里面,藏着一个上了锁的,精致的木盒子。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而是一张,泛黄的,残破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们穿着一样的白色连衣裙,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其中一个女孩,是我。
而另一个……
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沈月。
一个,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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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沈月！
我的妹妹！
我的灵魂,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这件事,除了我们最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
因为,她从小,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不能见光,不能见人。
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后,继母告诉我,妹妹受了惊吓,病情加重,被她送去国外的疗养院了。
我当时信以为真。
可现在……
看着照片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看着顾言,抱着这张照片,哭得像个孩子。
一个可怕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顾言口中的那个姐姐……
不是他的姐姐。
是我的妹妹,沈月！
他们……认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言抱着照片,蜷缩在地上,痛苦地低语。
月月……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把她……弄丢了……
现在,连她唯一的姐姐,也……也被我弄丢了……
他口中的她,是指我吗
所以,他娶我,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我是沈月的姐姐
他把我当成了,妹妹的替代品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将我包裹。
我恨了三年的冷漠,怨了三年的不公,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我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
顾言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张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月月的名字。
他的另一个人格,似乎也因为受到刺激,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就那样,任由自己,沉沦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里。
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憔悴。
心中,五味杂陈。
我该恨他的。
他欺骗了我,利用了我。
可看着他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反而,有一丝……心疼。
这个男人,他到底,背负了多少秘密
就在我以为,他会就此沉沦下去的时候。
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所有的僵局。
沈柔。
我的继妹,也是沈家现在名义上的千金。
她穿着一身名牌,趾高气扬地,出现在顾家别墅门口。
顾言呢
她问管家,语气,理所当然得,像是在问自己的丈夫。
柔小姐,先生他……身体不适,不见客。
不见客沈柔冷笑一声,你告诉他,是我来了。他一定会见我的。
管家面露难色。
滚开！别挡路！
沈柔一把推开管家,径直闯了进去。
她找到了顾言的房间,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顾言！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别以为,沈暖暖死了,你就能摆脱我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过,只要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就会娶我！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顾言！你这个懦夫！你给我出来！
沈柔像是疯了一样,用脚踹门。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言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冰。
你说什么
我说……啊！
沈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一把掐住了脖子,狠狠地抵在了墙上。
你再说一遍。
顾言的力道,大得惊人,沈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说……是你……是你求我……帮你……保守……你妹妹的……秘密……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顾言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妹妹
是……是啊……沈柔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说,你忘了三年前……你妹妹……顾雪……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沈柔脸上。
顾言松开手,任由她瘫软在地。
我妹妹,叫顾雪。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而我,叫顾言。
但是……
他顿了顿,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穿上裙子的时候……
我叫,顾月。
5.
顾月！
不是沈月,是顾月！
我的大脑,再次被重磅炸弹炸得一片空白。
所以,顾言他……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妹妹。
那个所谓的妹妹顾月,就是他自己！
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那……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照片里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又是谁
沈柔也愣住了,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诡异的男人。
你……你说什么你叫顾月
对啊。顾言,不,应该是顾月,歪了歪头,笑得天真无邪。
但那笑容,在沈柔看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怕。
柔柔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三年前,是你,把我从那场大火里,救出来的呀。
你还答应过我,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顾月的声音,变得又软又糯,完全是女孩子的声线。
沈柔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都想起来了。
顾月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我想起了,那场大火,是你那个好妈妈,亲手放的。
我想起了,那场车祸,是你那个好哥哥,亲手设计的。
我还想起了……
顾月一步一步地,逼近瘫软在地的沈柔。
你告诉我,只要我乖乖地,把‘顾言’这个人格藏起来,只要我让‘他’娶了沈暖暖,你就会,把解药给我。
解药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什么解药
沈柔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顾月轻笑一声,突然弯下腰,凑到沈柔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那瓶,你每个月,都会悄悄放进沈暖暖汤里的,‘维生素’,是什么东西,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轰！
我如遭雷击！
维生素！
我想起来了！
沈柔每个月,都会好心地给我送来一瓶,说是国外带回来的,高级维生素,对身体好。
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关心我。
原来……
那是毒药！
难怪,我这三年来,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我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是慢性中毒后,再被一场车祸,夺去了性命！
沈柔！
我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不……不是我……
沈柔崩溃地大哭起来,是顾雪！是她逼我的！她说,如果不这么做,她就把你的秘密,告诉所有人！
她还说,只要沈暖暖死了,顾言……就是我的了……
顾雪
顾月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
很好。
他直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阿城,把顾雪,给我带过来。
活的。
……
半个小时后,顾家别墅的地下室。
顾雪被两个黑衣保镖,扔在了地上。
她看到顾月的那一刻,也像见了鬼一样。
你……你不是顾言！
我是谁,不重要。
顾月坐在沙发上,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重要的是,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他口中的姐姐,自然是指我。
我……我没做什么！顾雪还在嘴硬。
没做什么
顾月轻笑一声,将一份体检报告,扔到她面前。
这是沈暖暖死前的体检报告。慢性汞中毒,神经系统严重受损。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顾雪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还有,那场车祸。
顾月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
你以为,你买通了那个货车司机,做得天衣无缝
你不知道吧,那个司机,是我的人。
你和他所有的通话录音,交易记录,我这里,全都有。
顾雪彻底瘫软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
顾月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姐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顾雪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因为我恨她！我恨你们所有姓沈的！
如果不是沈家,我妈妈就不会死！我爸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顾家,也不会落到你们手里！
我就是要她死！我还要你,顾言,生不如死！
原来,是这样。
顾月松开手,站起身,脸上,恢复了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知道了。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递给旁边的保镖。
既然,你这么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那,就从你开始吧。
把她的脸,给我划花。
然后,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记住,别让她死了。
让她,好好地活着,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6.
地下室里,传来顾雪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飘在顾月身边,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这个男人,为了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我,却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处理完顾雪和沈柔,别墅里,又恢复了死寂。
顾月回到他的房间,从那个上锁的木盒子里,拿出了那张,我和沈月的合照。
他看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老师。
顾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与他疯批气质不符的,恭敬。
是我,阿月。
老师
他还有老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还是,想起来了。
是。
阿月,放下吧。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都过去了。你现在,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
老师,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容置喙。
你告诉我,我姐姐……沈暖暖,她……她是不是也……
阿月！老人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
为什么！
顾月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三年前,那场大火,死的,根本不是我的臆想人格,对不对！
照片里那个女孩,她是真实存在的,对不对！
她就是,沈暖暖的双胞胎妹妹,沈月！
而我……
顾月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不是顾言的人格分裂。
我就是,沈月！
轰！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
他是,沈月！
我的妹妹！
她没有死！
她……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老人才艰难地开口。
是。
当年,那场大火,太大了。
你和你姐姐,都被困在了里面。
当时,只能救一个。
是你姐姐,把你,推了出来。
她说,让你,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而你,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大脑严重受损,记忆,出现了混乱。
你醒来后,就坚称,自己是顾言的双胞胎妹妹,顾月。
而真正的顾言,早就在那场车祸里,为了保护你,死了。
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你的意,给你,做了最高机密的面部重塑和身份伪造手术。
让你,以‘顾言’的身份,活了下来。
而你的主人格,沈月,则因为创伤过大,被你,深深地,藏了起来。
变成了,另一个人格。
真相！
这才是,所有的真相！
我没有妹妹了。
她为了救我,死了。
而我眼前的这个顾言,也不是顾言。
他是,我的妹妹,沈月！
是她,代替了顾言,活了下来。
是她,为了我,守了顾家三年。
是她,为了我,忍受了三年的,人格分裂的痛苦。
而我……
我竟然,恨了她三年！
眼泪,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冲过去,想抱住她,想告诉她,对不起,姐姐错了。
可我,只是一个,谁也看不见的,灵魂。
那……那张照片呢
顾月,不,是沈月,她颤抖着问。
是P的。老人说,是我,为了稳住你的病情,P的。
让你以为,你还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念想。
可我没想到……你最终,还是,爱上了,你自己的姐姐。
爱
原来,她对我的感情,不是亲情,是……爱情
难怪,她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
难怪,她会嫉妒,每一个靠近我的男人。
难怪……
老师,还有一个问题。
沈月的声音,冷静了下来。
我姐姐,她……她还能回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
告诉我！
……能。
老人终于开口。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盘古计划’吗
那个,可以逆转时空,复活死者的,禁忌实验。
三年前,你姐姐死后,我保留了她的一缕头发,提取了她的完整DNA。
只要……只要能重启‘盘古计划’,她……就有可能,回来。
但是,阿月,你要想清楚。
重启计划的代价,是巨大的。
甚至,可能会,颠覆整个世界。
我愿意。
沈月的声音,斩钉截铁。
别说颠覆世界。
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
我也要,让她回来。
7.
盘古计划。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代号。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关于它的只言片语。
据说,是上古时期,某个神秘组织,为了探索生命和时空的奥秘,而进行的禁忌实验。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更没想到,重启它的钥匙,竟然掌握在,我妹妹手里。
……
第二天。
一则消息,震惊了全世界。
顾氏集团,宣布,将无偿捐献出,其名下所有的资产和技术,用以重启,一项名为盘古的,生命科学研究计划。
消息一出,全球哗然。
顾氏,是全球顶尖的科技帝国,其掌握的核心技术,足以改变世界格局。
顾言,疯了吗
无数的电话,打进顾氏集团。
无数的记者,堵在公司门口。
但,他们都找不到,这个故事的,主角。
沈月,已经消失了。
她带着我的一缕头发,和那个叫老师的老人,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一个,被称作神之禁区的,秘密基地。
……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我作为灵魂,一直陪在她身边。
我看着她,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没日没夜地,待在实验室里。
她曾经,是我认识的,最爱漂亮,最爱撒娇的小女孩。
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眼神坚毅,冷静睿智的,科学家。
她身边,聚集了全世界,最顶尖的,一群天才。
他们,都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复活,我。
实验,进行得,异常艰难。
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次又一次地重来。
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和眼底,越来越深的黑眼圈,心疼得,无法呼吸。
月月,够了。
我飘到她面前,试图阻止她。
姐姐已经很满足了,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可她,听不见。
她只是,固执地,盯着屏幕上,那一行行,复杂的代码。
终于,在实验进行到第三年的时候。
成功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整个基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相拥而泣。
只有沈月,她静静地,站在巨大的培养皿前,看着里面,那个渐渐成形的,我,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姐姐。
她伸出手,轻轻地,贴在培养皿的玻璃上。
欢迎,回家。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
回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有温度,有实体。
我不是在做梦！
姐姐,你醒了
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了,坐在我床边的,沈月。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剪去了长发,变成了利落的短发。
眉眼间,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但气质,却沉稳了许多。
月月……
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沈月笑了,她伸出手,轻轻地,为我擦去眼泪。
傻姐姐,说什么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不该,骗你。
我们姐妹俩,抱在一起,哭得,像个孩子。
所有的误会,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
后来,我才知道。
重启盘古计划的代价,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沈月,牺牲了她,作为顾言的,所有身份和财富。
她甚至,放弃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后半生。
她变回了,那个,需要被我保护的,小女孩。
而我,则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全世界,都想研究我,得到我。
是她,倾尽所有,为我,建立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让我,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们坐在花园里,喝着下午茶。
姐姐。
她突然,握住我的手。
下辈子,换我,来当你的姐姐,好不好
我来保护你。
我看着她,眼中,满是星光的模样,笑了。
好啊。
但是,这辈子。
我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换我,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