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小山村,镇卫生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混杂的气味。
赵洁在产床上缓缓睁开眼,腹部空落落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
简陋的病房内只有一张铁架床和一个褪色的柜子,墙上白色的墙皮有些脱落。
孩子呢她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只得用眼神询问守在床边的婆婆。
婆婆王菊英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赵洁啊,你别太难过,孩子……没保住。
赵洁瞳孔猛地收缩,挣扎着想坐起来。不可能!我明明听见哭声了,大夫还说是一对龙凤胎。
那是你疼糊涂了,产生幻觉了。公公李铁牛在一旁冷冰冰地插话,他站在门口,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孩子太小,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已经埋了。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婴孩夭折后简单处理并不少见。
病房门被推开,小叔子李学文叼着烟晃进来,满脸不耐烦:妈,完事没有张老板还等着我呢。
赵洁的心沉了下去。三年了,自从嫁给刑警丈夫李木武,她在这个家一直逆来顺受,隐藏着自己从小习武的过往,活得像个软柿子。
可此刻,母性的本能告诉她他们在撒谎。完事没有张老板在等这句话信息量挺大啊。
木武呢她轻声问,期盼着丈夫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大哥任务还没结束,联系不上。
李学文嗤笑一声,嫂子,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养身体,以后还能再生。
他袖口沾着些许泥渍,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匆忙赶来。
赵洁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假装睡去。等他们离开后,她艰难地爬下床,扶着墙一步步挪向护士站。九十年代初的乡镇卫生站条件简陋,值班室里只有基本的医疗设备。
请问,昨晚接生的医生在吗她问值班护士。
护士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有些闪烁,昨晚不是张医生值班吗她今天休息了。
桌上的登记簿被她不自然地用手臂遮挡了一部分。
那记录呢我能看看生产记录吗
这些是客户隐私,院里有规定,不能随便看。你找给你接生的医生吧!他会跟你解释。
护士低下头忙自己的事,不再理会她,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
回到病房,赵洁的心跳得厉害。
她想起生产时虽然精疲力尽,但明明清晰地听见了婴儿响亮的哭声,还有医生笑着说恭喜,是一对龙凤胎。那不是幻觉。
夜深人静时,她偷偷溜进护士站的档案室。
三年的隐忍让她学会了观察,她注意到白天那个护士交接班时特意将一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果然,钥匙打开了档案柜。
她颤抖着翻找到自己的生产记录,上面赫然写着:活产,龙凤胎,男婴2.1kg,女婴2.0kg,健康状况良好。
记录最后一页有一行手写小字:家属要求保密,称产妇精神不稳定,为避免刺激,告知孩子夭折。
赵洁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她强忍泪水,刚要离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值班护士和婆婆的对话。
……真的没问题吗这是违法的啊。
放心,钱已经打到你们账户了。那两个小崽子卖了个好价钱,买主很满意。
可是万一她老公报警怎么办
他那个工作狂,一年到头不着家,知道什么就说孩子没了,他还能查自己亲爹妈
赵洁如遭雷击,瘫坐在档案室角落,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原来如此!公婆竟然卖了自己的孙子孙女!
等门外安静后,她溜回病房,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她假装若无其事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婆婆假惺惺地端来一碗鸡汤:赵洁啊,养好身体最重要,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那碗汤冒着热气,却让赵洁感到刺骨的寒冷。
赵洁接过碗,突然抬头直视婆婆:妈,我昨晚梦到两个孩子了,他们哭着喊冷。
王菊英脸色骤变,强装镇定:胡说什么,哪来的孩子!
她手中的抹布被捏得紧紧的。
一男一女,哥哥拉着妹妹的手,赵洁缓缓起身,眼神冰冷,他们说奶奶把他们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疯了吧!王菊英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胡说八道什么!
这时李学文吊儿郎当地从房间出来:吵什么吵嫂子,你是不是产褥期精神失常啊要不要送你去精神病院
他衣领歪斜,身上带着烟味。
赵洁突然笑了,三年来的软弱顺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李学文,你赌债还清了吗卖了侄子侄女拿了多少钱
李学文脸色大变:你他妈说什么!
他习惯性地抬手要打这个一向软弱可欺的嫂子,却没想到赵洁轻松截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拧。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练家子。
啊!李学文惨叫一声,放手!你是不是疯了!
这三年,我忍够了。你们当我是软柿子好拿捏是吧赵洁说着手上加大了力道,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告诉我,孩子被卖到哪里去了谁经的手
啊……李学文连连惨叫,额头上冒出冷汗。
王菊英见状急忙上前拉扯:反了你了!敢打我儿子!
赵洁侧身一闪,婆婆收不住力摔倒在地。她又狠狠一脚踹翻李学文,随即踩在还想反抗的李学文背上,手上加力:说!
爸!爸救命啊!李学文痛得大叫。
李铁牛闻声从里屋冲出,见状抄起木板凳砸死你这个泼妇,这家里哪有你耍威风的份!赵洁不躲不闪,一记回旋踢将板凳踢得粉碎,碎木屑溅了他一脸。
你…你会功夫李铁牛震惊地瞪大眼,手中的半截板凳腿掉在地上。
赵洁冷笑:我祖父是赵氏武术的第二十代传人,我自小习武,只是嫁入李家后,木武希望我做个普通妻子,我才隐藏起来。但现在,我不藏了!
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挺拔。
她手下用力,李学文惨叫连连:我说!我说!是张老板介绍的人贩子,叫刀哥!两个孩子卖了二万!钱都在妈那里!
王菊英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没良心的东西啊!我们养你们不容易,把你的孩子卖点钱怎么了那么小还不知道养不养的活!
她的哭声在简陋的农舍里回荡。
赵洁松开小叔子,一步步逼近公婆:二万我两个孩子就值二万你们不知道拐卖孩子是犯法的吗!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卖自己家的孩子,犯的哪门子法!王菊英还在嘴硬,但眼神已经开始躲闪。
赵洁眼中杀气迸现,三年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如火山爆发,一耳光就甩在王菊英脸上,把她打的原地转了一个圈才停下来。
王菊英顺势往地上一躺就撒起泼来:不得了了,儿媳妇长本事了,打公公婆婆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呀!
好在他们家离邻居较远,家里的事根本没人理会。
赵洁看她还在哀嚎,一拳砸在墙上,墙体顿时出现裂痕: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个人贩子,否则我今天就给这个家清理门户!
灰尘从墙上簌簌落下。
如果这一拳头落在他们的脸上,估计脸都会被砸碎。
老两口被这一拳头吓破了胆,哆哆嗦嗦交代了中间人的信息。
赵洁拿到信息后,冷静地回房收拾行李,给自己穿戴的严严实实,毕竟自己还是月子期。顺便拿走了自己藏好的现金。
临走前,她看着瘫坐在地的一家人,冷声道:等木武回来,你们最好亲自向他坦白。如果孩子找不回来,我定要你们三个畜生生不如死。
她的目光如刀,划过每个人的脸。
你……李铁牛刚想反驳,被赵洁一个凌厉的眼神瞪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赵洁又蹲下身,找了三根麻绳把三人捆了起来,又用旧抹布塞住他们的嘴。这时三人露出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意。
现在知道后悔了是吧来不及了。我要你们亲自见证惹我的下场!
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做完这些,赵洁锁上门走出生活了三年的家,深吸一口气。
山间的空气清冷,远处是连绵的群山。
那个柔弱的自己已经随着孩子一起死去了。现在她要让所有伤害她孩子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赵洁径直来到县公安局,值班室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刑警。
嫂子年轻刑警小陈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赵洁,木武哥他…
我知道他出任务没回来。赵洁直接打断,她的声音急促但坚定,我需要帮忙,小陈。我孩子被卖了。卖我孩子的人贩子被我锁在了家里,你们排人去把他们带来警局。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发白。
小陈震惊得说不出话,赵洁简单叙述了一下案情,小陈听了脸色凝重。
这帮畜生!他们怎么敢!小陈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作响,嫂子,我这就报告队长…
不,赵洁摇头,眼神坚定,官方程序太慢,我怕孩子被转手到找不到的地方。我需要你私下帮我查个人——外号刀哥的人贩子。
她的目光里满是恳求。
小陈犹豫片刻,点点头:给我一小时。
他转身走向档案柜,翻找起来。
一小时后,赵洁拿到了刀哥的详细资料和几个可能藏身的地点。临走时,小陈塞给她一部对讲机和一把匕首:保持联系,有需要随时打电话。木武哥是我们老大,他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赵洁感激地点头,转身投入茫茫人海。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自行车铃声响过。
根据小陈提供的线索,赵洁找到了城郊的一个地下赌场。据说刀哥经常在这里出现。赌场隐藏在一处看似废弃的仓库里,门外有人把守。
找刀哥看门的彪形大汉不屑地打量着瘦弱的赵洁,你谁啊
他嘴里叼着烟,浑身酒气。
有生意介绍,赵洁平静地说,大买卖。
大汉嗤笑一声,伸手要摸她的脸:陪哥哥先玩玩再说…
话音未落,赵洁已经抓住他的手腕,一拉一扭,大汉惨叫着手臂脱臼,被她一脚踢进角落。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能找刀哥了吗她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凌厉。
另外两个打手见状扑上来,赵洁身形闪动,拳脚如风,不到十秒,两人已经倒地不起。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
赌场里顿时乱作一团,一个瘦小男子悄悄往后退,被赵洁一眼盯上,飞跃而过拦住去路:带我去见刀哥,否则断你一条腿。
她的声音不高,但充满威胁。
男子吓得魂飞魄散,只好带她进入后巷复杂的小楼。楼道里昏暗肮脏,弥漫着烟酒和霉味。
刀哥正搂着女人喝酒,见赵洁闯入,勃然大怒:谁让她进来的
他是个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我来的目的是这个。赵洁拿出王菊英和李铁牛的照片,二天前,他们两人卖了一对龙凤胎,是你经手的。孩子现在在哪
她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刀哥。
刀哥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拿下!
他挥手示意手下行动。
四五个打手一拥而上。赵洁不退反进,拳如闪电,腿似旋风,招招击中要害,转眼间所有打手都躺在地上呻吟。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同鬼魅。
刀哥见状掏出手枪:功夫好是吧看你快还是子弹快!
赵洁身影一晃,刀哥只觉手腕剧痛,枪已落入对方手中。赵洁熟练地卸下弹夹,将空枪扔在一旁:最后问一次,孩子在哪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姐,我真的不知道!
不说是吧赵洁说着一脚就踹了出去。刀哥飞了五米远才重重摔下,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刀哥冷汗直冒。我真的不知道啊!
还不说赵洁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脑袋上。这时的刀哥已面无人色。
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那对龙凤胎是被一个专门收购健康婴儿的团伙买走的,领头的叫‘老A’,我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他喘着粗气,嘴角流出血沫。
怎么联系这个‘老A’
都是单线联系,他需要货时会找我…
刀哥突然狡黠地眨眨眼,不过,我听说他们最近在邻省有个中转站,可能还在那边。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
赵洁逼问出中转站地址,将刀哥和几个手下捆结实后报了警。
走出小楼时,她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夜色中,红蓝灯光闪烁,映照着她冷峻的面容。
连夜赶往邻省,赵洁根据地址找到一处偏僻的农家小院。她潜伏观察了大半天,发现这里果然是个婴儿中转点。院子里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让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深夜,她潜入院子,听到两个看守的对话:
那对龙凤胎真是上等货,‘老板’亲自来接走了。
听说要运到南边出海,能卖大价钱。
明天一早就出发。
赵洁心头一紧,时间不多了!她悄悄退出去,立即联系了小陈。
嫂子,我们已经成立专案组,木武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小陈急切地说,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支援!
但赵洁等不了。她知道一旦孩子被转移出海,或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凌晨时分,她再次潜入院子,精准地找到婴儿房。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她摸了摸被子,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她火急火燎地在整个小院里搜索了一遍。看着院子掉落的奶瓶和尿布,看来他们走得匆忙,有些物品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在周围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这时外面有警报声传来,她急忙跑过去,看见从一辆警车里第一个走下来的正是自己的老公李木武。
她哽咽道:他们刚跑,应该没走多远。快到周围找一下。
她的声音因焦急而颤抖。
好的,小刘。你带人到周围搜索,他们人多,应该动静比较大。李木武指挥若定,但眼神中满是焦虑。
是,李队。说完小刘带着七八个人向周围散开搜索。
小洁,快带我去屋子里看看。李木武道,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好,随我来。这是他们的一个中转站。赵洁说完,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屋子。
如果这是他们长期的一个据点,可能没那么简单。这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如果逃跑目标比较大。李木武思索道。
对啊,在你们来之前,我并未听到车辆发动的声音。赵洁恍然。难道,这里有地道
一定有,咱们再好好搜搜。
他们在厨房和厕所找了一大圈,都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走到那个婴儿房,只见婴儿房内有一个大大的土炕,再就是一个衣柜和一套桌子板凳。他们挪开衣柜,并未发现有墙壁和地面有缝隙。
两人又转到土炕这边,赵洁不知道想起什么猛的掀开被子,只见两层被子下面嵌着一块厚实的木板。李木武和赵洁把木板抬开果然发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果然有地道!两人不由得同时惊呼出声。
我先下去看看,你马上通知小刘。
赵洁说完,打着手电就走了下去。顺着一个窄小的木梯走了十来步,赵洁就来到了地面,她看见下面的几个带着绳索的箩筐,知道了这就是运送婴儿的工具。
这时李木武也来到了地下通道。这个通道高约2米左右,宽约1米,一个成年人走过轻轻松松。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看得出这个通道已存在了几十年。
快,我们顺着这个通道追过去,一定可以追上他们。赵洁急促道,她的心跳得厉害。
等到他们跑到地道的尽头,被一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他们两人合力搬开大石头,只见旁边似乎是一个猎人布置好的陷阱。他们沿着陷阱旁边的土台阶走了上去。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捕兽陷阱,没想到下面另有玄机。
他们来到地面,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后山山脚下。再看那座农家小院离他们最少有两里地。而且这里被小树林遮挡,从远处看过来根本就看不清楚这里的人。
他们看着眼前的山,山坡上郁郁葱葱,地面被一人多高的杂草和树木覆盖,若要藏那么多人却并不适合。
李木武蹲下身,看见新折断的杂草,他低声道:跟着他们留下的足迹走。
当他们两个追踪到山腰上时,足迹中断。
赵洁道:再找找看,说不定有山洞什么的。
李木武想想也对,便拨开一人多高的杂草,蓦然发现有一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进出的洞口。进去三米后便是一团漆黑。
果然有山洞,走,我们进去看看。一路上李木武早已做了记号,小刘他们应该不难找到。
唯恐打草惊蛇,他们两个也没再跟小刘通话,便贴在洞口听着里面的声音。没有任何声响,赵洁和李木武还是钻进了山洞,一股潮湿霉腐的气味扑面而来。
洞内漆黑一片,仅有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切割出令人不安的阴影。
他们屏息凝神,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和自己压抑的心跳。
走了约莫一里地,前方隐约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声,随即又像是被什么捂住了一样戛然而止。
赵洁的心猛地揪紧,和李木武交换了一个眼神,孩子就在前面!
他们加快脚步,山洞也逐渐开阔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洞壁上挂着几盏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只见八男两两女正手忙脚乱地将几个襁褓装入特制的背篓中,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正低声呵斥:快点!妈的,条子怎么会找到这里!
赵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同时装着两个婴儿、格外显眼的双胞胎背篓,那是她的孩子!
警察!不许动!李木武举枪厉喝。
洞内瞬间大乱!人贩子们惊惶失措,老A却反应极快,一把抢过那个双胞胎背篓背在自己身上,同时猛地将旁边一个燃烧的油桶踢倒,熊熊火焰瞬间蔓延开来,企图阻挡追兵。
动手!拦下他们!老A嘶吼着,自己则快速向溶洞另一个出口退去。
五六名亡命之徒抄起砍刀、铁棍扑了上来。山洞空间狭窄,枪械难以施展,赵洁和李木武瞬间陷入近身混战。另两名中年妇女护在婴儿旁边。
赵洁击倒冲过来的两名大汉后,急速转向李木武喊道:你拖住他们,我去追老A!
话音未落,人已如箭般冲向出口,根本来不及等李木武回应。
洞内,李木武刚踢翻两人,另外两名歹徒已一左一右夹击而来。刀光一闪,他侧身避过劈来的砍刀,另一人铁棍却已逼至胸前。李木武右手疾抬,硬生生格挡住铁棍,随即手腕一转,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向前一带。
那大汉顿时失去平衡,踉跄欲倒,铁棍已易主。这几下看似从容,实则瞬息之间完成。
铁棍刚入手,另一名歹徒的第二刀又砍了过来。
李木武横棍一挡,锵的一声火星迸溅,砍刀在铁棍上留下深深的豁口。
此时被夺兵刃的大汉盯上了他腰间的配枪,趁乱扑来。
李木武眼神如鹰,高举铁棍猛力砸下,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惨叫,那歹徒托着骨折的右手狼狈后退。
洞口外,赵洁眼见老A已发动越野摩托。
她咬牙猛冲几步,纵身扑向车尾,十指死死抓住后架。
老A察觉拖坠,疯狂加速企图甩脱她。车身在山路上剧烈颠簸,赵洁的身体不断撞击在碎石与荆棘之间,鲜血渐渐浸透衣衫。
几次尝试未果,老A突然猛转方向冲向一处陡坡。
摩托车凌空飞坠的瞬间,赵洁再也支撑不住,刚生产完的身体本就虚弱,加之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追踪,早已达到极限。
她如断线风筝般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山坡上。
望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浑身是伤的赵洁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身体的剧痛和这几天付诸东流的心血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洞内,李木武终于放倒最后一名歹徒。恰在此时,小刘带队赶到。他快速交代手下捆绑歹徒、护送被救七名婴儿,随即带着一名刑警疾奔而出。
当看到山坡下浑身血迹斑斑的妻子时,李木武的眼眶瞬间红了。前所未有的怒火在胸中翻腾,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原谅那所谓的家人。
赵洁气息微弱地问:歹徒…都抓住了吗
全部落网,小刘正押送回去。李木武轻声回应,小心地将她扶起。
老A跑了…快审他们...
我知道,先送你去医院。他示意手下联系支援,小心背起妻子。
山下警灯闪烁,两辆警车早已待命。众人分批抵达警局后,李木武立即护送赵洁前往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检查着赵洁满身的伤痕,顿时勃然大怒:你们不要命了月子里受这么重的伤!
他愤怒地瞪向李木武,你怎么当丈夫的
赵洁急忙解释:不怪他…是我们刚出生的孩子被爷爷奶奶卖了,追人贩子弄伤的。
医生愣住,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即便如此,你这丈夫也太失职了!生产时你在哪儿什么爷爷奶奶会卖亲孙子
这句话如利刃刺入李木武心中。是啊,他们真是亲生父母吗童年记忆汹涌而来:父母总是偷偷给弟弟塞零食,却让他干最累的活;他成绩优异却差点初中辍学,最后靠公费警校才完成学业;这些年他们对他家庭的漠视,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他握紧赵洁的手沉声道:你安心养伤,我这就去提审。一旦有线索马上出发找孩子。声音哽咽却坚定,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
赵洁本想坚持同去,但身体的剧痛让她只能点头。
望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她默默握紧了床单,她一定要让所有卖她孩子的所有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经过一夜紧张的审讯,李木武终于从被捕的歹徒口中撬出了关键信息:老A将于次日在G省S市港口进行交易。对方来自港城外号叫眼镜蛇。
事不宜迟,第二天清晨,他便带着两名得力手下接上刚刚出院的赵洁,一行四人搭乘卧铺列车火速赶往S市。
抵达S市后,他们立即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S公安局长高度重视这起跨省贩婴大案,亲自部署行动方案,并调派了一名得力干将冯警官和一辆警车随同他们前往港口布控。
然而在港口守候多时,却始终不见老A的身影。
就在众人焦灼之际,冯警官接到线报:距港口不远的一栋废弃三层小楼内,近日有多名形迹可疑的人员出入,进去的人疑似怀中还抱着婴儿。
这个线索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在冯警官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那栋偏僻的旧楼。
众人选择在远处隐蔽处停车,仔细勘察地形后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
夜幕降临时,五人分成二组悄无声息地逼近小楼。
破败的楼房在夜色中显得阴森诡异,不时可见人影在窗口晃动。按照计划,三名警员在一楼策应,而李木武和赵洁则负责潜入二楼。
他们轻手轻脚地摸上二楼,果然发现一间房门外有两名守卫正在打盹,浑身酒气。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一记精准的手刀将守卫击晕。
轻轻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赵洁几乎窒息——十几个婴儿并排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其中一对龙凤胎格外醒目,那眉眼间竟与李木武有着惊人的相似。
就在赵洁激动地向前迈步时,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原来她不慎触发了隐藏的红外线警报装置。
有人偷孩子!楼下的歹徒闻声而动。
李木武用婴儿背带迅速将双胞胎牢牢绑在胸前,赵洁则一个箭步冲向门口。
三名持刀大汉正好赶到,赵洁凌空跃起,修长的双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两名歹徒应声倒地。
第三人的刀尖已刺到面前,她敏捷侧身闪避,手肘狠狠击向对方后颈,那人软软倒下。
但更多的打手正从楼梯涌上来。赵洁捡起一根钢管,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李木武因胸前绑着婴儿行动受限,在混战中手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但他仍然死死护住孩子,一步步向外突围。
楼下三名警员也正在与五六名歹徒激烈搏斗。
就在他们即将被包围的危急关头,远处警笛长鸣,数辆警车飞驰而至。
在强大的警力压制下,剩余的歹徒只得束手就擒。
经过连夜审讯,他们发现这仅仅是一个庞大贩婴网络的中转站,真正的幕后主脑眼镜蛇仍未落网,还有更多婴儿亟待解救。
在医院简单包扎伤口后,赵洁凝视着丈夫,目光坚定:我要亲手终结这个网络。
李木武注视着脱胎换骨般的妻子,郑重地点头:好,我们一起。
李木武将双胞胎托付给手下照料,两个婴儿本就没养好,经过几天奔波后更是虚弱,他们两个得住几天院调理身体。
李木武给两个孩子办了住院手续,又叮嘱了两名手下好好看护。
这才带着赵洁回到当地警局。
他们在当地警方协助下获得了一条关键线索:犯罪集团的核心基地隐藏在S市偏远山区深处。尽管警方正在部署大规模围剿行动,但时间紧迫。
他们明天就要转移一批婴儿,赵洁对丈夫说,我们等不了了,必须今晚行动。
李木武深知妻子决心已定,悄悄为她准备了专业装备和定位器:答应我,以侦查为主,不要贸然行动,等我们信号。
夜幕低垂,赵洁如幽灵般潜入山区基地。她巧妙地避开层层哨卡,终于找到了关押婴儿的密室。透过门缝,她看到令人心碎的一幕:十多个婴儿像货物一样被编号关在笼子里,几个孩子正在发高烧,哭声微弱。
这批货质量太差,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冷冰冰地说,特别是那对龙凤胎,病恹恹的,明天处理掉。
赵洁只觉热血上涌,那虽然不是她的孩子,但同样是父母的心头肉!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破门而入!
什么人金丝眼镜男大惊失色。
赵洁二话不说,直取对方要害。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竟然身手不凡,两人在狭窄的密室中瞬间过了十几招。
赵氏武术男人突然惊呼,你是赵老头的什么人
那是我祖父!赵洁攻势愈发凌厉。
男人渐渐不支,突然吹响求救哨子,更多打手蜂拥而至。赵洁被团团围住,险象环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外围响起密集的枪声和打斗声,李木武带着特警队员及时杀到。
夫妻联手,所向披靡,在特警队员的帮助下,最终将金丝眼镜男这个贩婴网络的真正老板制服。
黎明时分,所有婴儿获救,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
回到医院时,时间已过去了两天。赵洁与李木武相拥而泣,怀中的两个孩子仿佛感受到母亲的温度,甜甜地笑了。
回家吧,李木武轻声道,从今往后,咱们一家四口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