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补充点蛋白质了。
一碗中州特有的辣椒炒肉盖码饭，滚烫的肉片和青椒裹着浓郁的酱汁，被他狼吞虎咽地扒进嘴里。
辛辣和油香瞬间引爆味蕾，一股热流从食道滑入空荡荡的胃，驱散了盘踞在身体里的部分寒意。
吃完，他灰溜溜地回到出租屋。
躺在那张硬得硌人的木板铁床上，他左翻右翻，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亢奋在脑子里打架。
三甲医院不要他。
那就从二甲开始。
再不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也能干。
总得先有个班上着，先生存下去。
至于什么偶遇落难的白富美，什么街头急救亿万富豪……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自己撞到这间潮湿发霉的出租屋里来。
他现在没什么宏大的抱负，只想把自己活得像个人。
既然已经是一个人了，就不能再把日子过得倒灶。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
旁边那台“为发烧而生”的手机里，还在低声播放着《稻香》。
连日来的特种兵式奔波，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力，身体彻底罢工。
他做了个梦。
梦里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宏大叙事。
他看见了一间明亮得晃眼的无影灯手术室。
他穿着崭新的手术服，戴着无菌手套，那双手，干净、修长、稳定。
他正要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刀……
画面猛地一转。
他手里握着的，变成了一把通厕所的、沾着污秽的皮搋子。
第二天清晨，他被窗外工地的噪音吵醒，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他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
简单的洗漱。
没有牙膏，那唯一一支高露洁，连同他七年的青春，都被王思雅一并带走了。
他只能简单的用盐水，完成一次敷衍的巴氏口腔清洁。
跑到楼下，嗦了碗加了双码的米粉，然后开始沿着城中村的街道慢跑。
汗水浸湿了后背，冰冷的晨风一吹，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盘算。
还剩七百块，能干什么？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窜了出来。
他在心里试探着呼唤。
“小爱。”
是的，他给那个高冷的系统，取了个极其接地气的名字。
系统居然也默认了。
“小爱，我有个问题。你那个商城里的东西，我能不能……先用着？”
【可以。】
系统的回复，快得让他猝不及防。
【商城目前等级为一级，经验值0/50。除二级及以上权限的商品外，一级商城内的所有物品，宿主均可先使用，后付款。】
系统的话还没完全在他脑中显示清楚。
罗明宇的脚步猛地一乱，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踉跄着朝路边一个水果摊直直栽了过去。
“砰！”
他一头撞翻了人家码得整整齐齐的苹果堆。
最后，在水果摊老板娘的怒视下，他屈辱地花掉了二十块钱，买了三个摔出淤青的苹果，才得以脱身。
“尼玛！”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怒吼。
“小爱！你怎么不早说！”
【宿主并未询问。】
系统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机械腔调。
罗明宇感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你的意思是……我能赊账？”
【是的。】
系统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宿主也可以选择贷款。】
罗明宇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过去二十九年的人生观，都被这个系统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那好！”
他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贷款一百万！”
【权限不足。宿主当前仅可贷款与单个商品等值的金额。】
“一级商城里的商品，标价全都是十万。你的意思是我最多只能贷十万？”
【是的。】
系统的界面上，自动弹出了贷款细则。
【贷款额度：100000元。七天内还款，免息。一个月内还款，本息合计150000元。分十二期还款，本息合计300000元。】
“操！”
罗明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一跤。
“你这他妈是亚蠛贷啊！”
他把这辈子学过的所有最优美的中国话，都在脑子里对着小爱倾泻了一遍。
骂累了，他喘着粗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赊账呢？”
【根据宿主与本系统的当前亲密度，赊账期限，最长为一个月。】
罗明宇沉默了。
他不敢去想那个所谓的亲密度是怎么计算的。
“如果……如果我一个月后还不起呢？”
【物理清除。】
冰冷的四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罗明宇的后颈窜起一股凉气。
“那……贷款不还呢？”
【人道毁灭。】
他彻底没话了。
物理清除，人道毁灭。
这系统，真他妈是个讲究的体面人。
可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让他那颗被现实捶打得快要停摆的大脑，开始疯狂转动。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我可不可以卡bug？”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狡黠的颤抖。
“我先赊账一个的商品，然后再申请十万块的贷款。我用贷来的钱，把赊账的商品买下来。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可以……用37天了。嘿嘿”
话还没说完，就被系统冷冰冰地打断了。
【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