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九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立刻堆起一层厚厚的关切。
仿佛真替林陌阳心疼钱袋子似的,凑近了些,压低了本就有些沙哑的嗓子道:
“老弟啊,听哥一句劝,这些酒水可不便宜,你那点辛苦钱,留着干点啥不好?犯不上糟践在这上头。”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不过嘛,也是巧了,前两天九哥我接了个顶要紧的委托,要寻摸几样稀罕物件儿,老弟你要是能把这趟差事办成了”
他大手一挥,指向柜台上的酒坛子:
“这些酒,全当哥哥送你的!分文不取!不光这个,那悬赏的酬金,咱们哥俩二八开,我二,你八!够意思吧?”
林陌阳没吭声,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张老九开出的价码,甜得发齁,甜得发腻。
这老狐狸素来是雁过拔毛的主儿,寻常委托,能给你个三七开就算他菩萨心肠了。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
二八?
还白送酒?
这馅饼砸得人心里直发毛。
不对劲,十分里头得有九分九不对劲!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整片莽莽苍苍的山林子,那些真正要命的凶物,前些日子都被他收拾得差不多了。
剩下两头不成气候的丧家犬,掀不起多大风浪。
加上最近刚到手的那批新家伙什,沉甸甸地揣在身上,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这活儿,倒也不是不能接。
不过嘛
他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张老九那张堆笑的脸。
这老狐狸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还得再探探。
“九哥。”林陌阳脸上也挂起一丝笑,慢悠悠地开口,“这到底是啥金贵的委托啊?听着就玄乎。”
“要是太凶险,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您是不知道,去年为了您那头老虎的活儿,我可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差点就交代在那深山老林了!”
他故意提起旧事,话里话外透着权衡之意。
张老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小子果然滑头,不好糊弄。
但他更清楚林陌阳骨子里,那股要钱不要命的狠劲儿。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
“嗨,老弟,明人不说暗话,哥哥我豁出去了,那东西是‘当阳草’,整个坡脚公社地界,也就二龙山那犄角旮旯里能寻摸到,这草的功效”
他嘿嘿一笑,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压低了声音。
“老弟你是明白人,懂的都懂,事成之后,我一你九!就一条,嘴可得把严实了!”
林陌阳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
当阳草?
这玩意儿虽说稀罕点,多跑几个大点的药铺子总能寻见,犯得着专门下悬赏?
张老九这鬼话,糊弄三岁娃娃呢!
他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漫不经心:
“九哥,不是兄弟不信你。只是这悬赏的数目您还没开个实价呢?”
“要是就仨瓜俩枣的,咱们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您也知道,兄弟我如今这身价,时间金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