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学习的哭喊声,如同鼓声一般。
字字都落在了王警官和小李警官的心头,嚎的他们心里一颤一颤的。
那尾音拖得老长,在空地上打着转,听得人心里头沉甸甸的。
得,今年除夕夜,又得在治安所那破桌子前头,对着笔录本子熬大夜了!
这念头跟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出现在他俩脑子里。
可俩人一对眼,瞅见对方那副“又来了”的倒霉德行,不知怎地,竟觉得有点暖乎劲儿。
这年复一年搭伙熬鹰的,倒比亲兄弟还像一家人了。
“林陌阳!”王警官几步就蹿到林陌阳跟前,嗓子眼儿都冒烟了,手指头差点戳到林陌阳鼻梁骨。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打你嘴里蹦出来的话,它有一句能落地的吗?”
他喘了口粗气,那股子强撑的官威“唰”地泄了,变成了实打实的央求:
“算我老王求你了行不?林祖宗!往后消停点成吗?”
“没事儿就在家炕头坐着,烤火嗑瓜子都成,你老人家要是没钱,我给你买行了吧?”
“我现在只要一瞅见你是真他娘的打怵啊!”
“那不成啊,王警官。”林陌阳一咧嘴,笑得还挺无辜,“过不了几天,您还得瞅见我呢。”
“啥玩意儿?!”王警官眼珠子瞪得溜圆,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你还嫌惹的事儿不够多?老子要不是个铁杆儿的唯物主义者,都得怀疑你是扫把星下凡,专克我们治安所!”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
林陌阳眉毛一竖,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也上来了:“哎哟喂,王警官,您这话可忒不地道了!”
“合着这些破事儿是我上赶着撞的?还不是总有那不开眼的‘刁民’想算计我?结果呢?搬石头砸自己脚,连带着把我也给坑了!”
“我才是顶顶冤枉的那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越说越来劲,胳膊一划拉,指向旁边那群还没缓过神的知青:
“再说了,今儿这事儿,我高低算个见义勇为吧?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手上还有两下子,您琢磨琢磨,那疯子得放倒多少人?不信您问问大伙儿!”
知青们被他眼神一扫,下意识地点头,脸上还挂着后怕。
林陌阳得了“民意”,腰杆子挺得更直了,凑到王警官跟前,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对了王警官,我这见义勇为,按老规矩,怎么着也得来面锦旗,外加仨瓜俩枣的奖金意思意思吧?”
“锦旗嘛,我看就绣‘罪恶克星’四个大字,要金线的那种,回头您跟所里言语一声,可别忘了啊!”
王警官听他这蹬鼻子上脸的劲儿,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再瞅瞅知青们那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更是心塞得直嘬后槽牙。
锦旗?
行!
王警官心里发了狠,回去就找个道行深的,念他三天平安咒。
把这开了光的‘护身符’给你送去,好好压压你这身冲天的‘晦气’!
“还‘罪恶克星’?”王警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看你就是我老王命里的‘灾星’!”
他再懒得跟这“祸害”掰扯,手一挥,冲小李吼:“给他做笔录,一个字儿也别落!”
说完,自个儿几乎是脚底抹油,押着面如死灰的司机和沈清泉,急匆匆往公社方向奔。
现场还躺着伤员呢,得赶紧弄车送公社医院。
好好一场知青联欢,最后落得个鸡飞狗跳,血腥味混着火药味儿,冷飕飕地飘着。
林陌阳和沈家姐妹看着这烂摊子,心里头都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