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对此可有高见?”
澹台湛故意抬头看向凤栖鸾,见她面无血色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痛,却又似乎只有这般疼痛才能让他感到片刻快意。
女子朱唇轻颤,低下头,眼泪无声滑落:“死了都死了秦家满门忠烈,竟皆葬送沙场”
见凤栖鸾如此,澹台湛上前两步,伸手欲将她拽过来。春桃急忙拦在中间,虽吓得发抖,却仍义无反顾地护主。
“殿下请自重,我们娘娘是楼兰皇后。”
“聒噪。”
男人眉头紧蹙,不悦地睨着春桃。
往日金国的婢女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这春桃倒有几分胆色,竟不惜以性命护主。
也罢,总算是个忠仆。
“让开。”
澹台湛幽深的眸子如万年寒冰,盯得春桃抑制不住地发抖,唇瓣都在打颤,却仍死死护着凤栖鸾。
下一刻,凤栖鸾纤手轻搭春桃肩头,柔声安抚。
“春桃,我有些饿了,去取些点心来。”
“娘娘!”
“快去。”
春桃望着凤栖鸾,见她神色坚持,只得不甘地退下。
澹台湛见状倒是生出几分兴味,步步逼近凤栖鸾。女子被逼得节节后退。
眼看退至榻边,凤栖鸾一个不慎被绊倒,整个人跌坐床榻,双眸警惕地瞪着他。
“你要做什么?门外都是人,就不怕沈月凝知道!”
提及沈月凝,澹台湛轻嗤一声,俯视着如俎上鱼肉的凤栖鸾,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颌。
“凤栖鸾,本王不喜你这楼兰皇后的名号。你需明白,楼兰,必亡!”
说完,澹台湛甩袖而去。
凤栖鸾如涸辙之鲋忽遇清泉,大口喘息着,眼中泪水终于敢肆意滑落。
楼兰可还安好?
那里民风淳朴,百姓虽不富裕却知足常乐。难道这也碍了别人的眼吗?
春桃取了点心回来,急忙上前:“娘娘,王爷没把您怎样吧?”
凤栖鸾拭泪摇头,声音涩然:“无碍。但楼兰的苦难何时才是尽头?我又何时才能逃出这牢笼?”
闻言,春桃忽想起什么,拉凤栖鸾坐到一旁:“奴婢听说,过几日金国皇帝要去国寺祈福。若得机会,或许能面见皇上呢?”
凤璟要祈福?
凤栖鸾顿时眼前一亮,如拨云见日般重焕生机。
忙压低声音与春桃商议。
“祈福那日,府中必定忙乱。切记,你我便这般出去”
二人耳语良久,最终定下周密计划,却不知澹台湛早已布下层层暗卫。
一名暗卫侧耳倾听后,即刻回书房复命。
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楼兰战报置于一侧,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桌案。
“本王知道了,退下。”
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去。澹台湛眼神微敛,凝视那份战报。
凤栖鸾,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么?
想去助裴清宴?休想!
他筹谋五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若不能取裴清宴项上人头,如何对得起这五年来夜夜梦见与凤栖鸾大婚的景象?
明明一切都说好了的。
明明许诺要以摄政王妃之位迎娶她,为何为何就不能多等他片刻?
凤栖鸾与春桃早有计划,这些时日时常在四周探查。春桃稍得自由,便出听雪阁四处走动,回房后将所见绘成地图。
沈月凝房中。
“此话当真?”
翠环跪在地上,将近日所见怪异之事一五一十道出。沈月凝不解,这是为何?
凤栖鸾出不得听雪阁,春桃便四处走动,莫非是想逃?
可,这又是为何?
“千真万确,娘娘,奴婢绝未看错。”
“也罢,晾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自此,沈月凝不知何故,三番五次来找凤栖鸾。本想好生筹划出逃之计,如今被她这般搅扰,凤栖鸾一时也无暇他顾。
在沈月凝连番叨扰下,主仆二人早已力不从心,更无暇细勘地形。
幸而粗略地图已到手,也不怕再有变数。
“王爷,事情便是如此。”
暗卫将近日诸事详尽禀报。澹台湛眉头紧锁,但好在能分散凤栖鸾心神,免得她终日想着离去。
思忖片刻,澹台湛抬手:“罢了,不必理会。”
无论沈月凝因何反常,也算歪打正着。
至于凤栖鸾。
若真让她逮到机会,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吧?
夜晚,凤栖鸾将求和书缝进衣内,同春桃在院中赏月时,不免出神。
若此次能成,楼兰可否免于战乱?
那些百姓,能否安居乐业?
“娘娘,此事若被王爷察觉,只怕不会轻饶。若当真到了那一步,请娘娘务必推诿到春桃身上,可好?”
春桃早抱必死之心。忤逆摄政王,尤其是明知他在泄愤,若计划败露迁怒凤栖鸾,二人怕是皆难生还。
凤栖鸾握住春桃的手,主仆相视,此刻如相依为命的两姐妹,孤苦无依,唯有彼此可依靠。
“春桃,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何况身为皇后,为国为民而死,死得其所。”
二人相对无言,明知都不会让对方赴死,却都已做好最坏打算。
无论如何,不离不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