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不该这样想你吗?”
玉珺仰着头直视他:“你的柔婕妤如今正怀着你的孩子,你让我怎么想?你可以宠幸她,可以与她有子嗣,为什么偏偏是在法昭寺,偏偏是我之前住的厢房!”
说到后面,她声音颤的厉害,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蓄了泪:“墨侯,陛下你可知那晚我经历的是什么!你与她欢好之时,可知我只差一步就死在了山林之中!”
这于赵砚徽而言是难以挣脱的噩梦,当初他知晓她被人刺杀,整颗心都似被捏攥起来,他看着他的珺儿昏睡在床榻上,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好似只要某一瞬那呼吸停止,他也会立刻随她而去。
他仅剩的那些怒火,被这不曾忘却的后怕与慌张压了下去。
他不想再吵,更不想让他与珺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赵砚徽喉结滚动,先一步避开视线,看向地上跪着不敢抬头的兰荣:“你主子病了,还不快将你主子扶回宫中修养。”
兰荣被唤得一个机灵,身子抖如筛糠,站起来时险些平地绊了个跟头,她扯了扯玉珺的袖子,语调似快哭了出来:“娘娘,咱们回去罢。”
玉珺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她用手背将面上的泪擦去,沾了泪的面颊被寒风一吹变得冰凉,她不曾再看帝王一眼,转身离去。
她一点礼数都不顾,帝王想要如何处置,都随他得便。
清瘦的身子裹在大氅之中,一点点融入一片雪白,似枝头被风雪吹打的白梅,摇摇欲坠却又坚持不甘落下,倔强坚韧之下是难以言喻的萧索孤寂。
赵砚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曾经他们也偶有争吵的时候,但都是他先服软,珺儿也好哄的很,只要将她抱在怀里,说上两句软和话,再吻一吻她的唇,她的身心便都会软下来,即便是他犯了再大的错都会原谅他。
可他好像误会了,并非是什么错都可以,他触碰到了珺儿的底线,自己的亲近会让她厌恶恶心,她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斥责他,不会给他留半分颜面。
知道远处的那抹身影从视线之中彻底消失,赵砚徽才收回目光,冷厉的视线落在跪地宫人身上。
这些人长了眼睛,生了耳朵,他当真是不想留了啊。
赵砚徽闭了闭眼,心底升起一股暴戾杀意,他抬了抬手,要处置的话到了唇边,他陡然停住。
这些人本就是最不起眼的蝼蚁,杀了没什么,但珺儿会伤心,她本就在生他的气,若是知晓他遭了杀障,怕是更难哄好。
他轻轻叹息,沉声吩咐:“御前伺候的人,换一批罢。”
跪地的宫人们瑟瑟发抖,见帝王走后互相对视一眼,反应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另一边的玉珺被搀扶着回了长春宫,走到后面,她身上的力气已经全然施靠在兰荣身上,一路的风将她眼角残泪吹干,她面色苍白,双眸空洞,入殿门时让长春宫中的宫婢都吓了一跳。
兰荣瞧着心疼,但方才的惊吓并没有就此过去,她身子仍旧颤抖着,待扶着自家娘娘坐下后,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娘娘,陛下不会把您如何罢?”
玉珺看着前方不远处出神,兰荣心头一惊,挣扎着起来便要去叫人传太医,也正是这时,外面有宫婢进来传唤:“回禀娘娘,皇后娘娘说娘娘离开时面色不好,特给您传了太医过来,如今正在外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