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荣的心骤然凉了下来,不顾她的阻拦又跪了下来:“娘娘您别丢下奴婢好不好,奴婢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会违逆您的心思,就算是陛下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断然不会背叛娘娘。”
她紧紧抱着玉珺的双腿:“娘娘您别不要奴婢,您若还是信不过奴婢,便再吩咐奴婢做些什么罢,奴婢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娘娘您一人出宫,奴婢如何能放心的下啊!”
她哭的涕泪横流,话说到后面哽咽得吐字都断断续续起来。
她的半条命都系在自家娘娘身上,如何能舍得下分别?
玉珺轻声叹了叹,却并没有心软改变主意,而是问她:“你当真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兰荣哭着,却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玉珺继续为她擦泪:“那你便替我留下来,我的孩子还在宫中,若可以,我希望你帮我护一护他,我留在宫中的人手你都知晓,朝中那些会看在我的份上帮一帮太子的人你也知如何去寻,我不求他能承继大统,只求他能平安无事,即便有遇风波,最起码能留下一条性命。”
她垂了眸,声音低了低:“我知这于你来说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相比之下出宫最为妥当,我不强求你,人各有命,太子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早些投胎也好,说不准下辈子能去个好人家。”
兰荣不再嚎啕大哭,唯余细弱哽咽啜泣声。
玉珺再次将她一点点搀扶起,没再多说什么,就当心照不宣地将这话遮掩过去就是。
但兰荣站定后,便好似下了决心:“娘娘,奴婢愿意留在宫中,替娘娘陪在太子殿下身边。”
玉珺没即刻应承她,只将为她擦泪的帕子塞进她手中:“不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此事大抵要关乎你一生,不必太早做这个决定。”
言罢,她转身继续收拢东西,但兰荣仍跟在她身后与她保证道:“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转圜。”
玉珺只是笑笑:“去洗把脸罢,哭得跟个花猫一般,过会冷风一吹怕是要疼的。”
兰荣欢喜应了一声,在她看来,这便是她家娘娘欢喜的她、原谅她的意思,愿意继续用她,愿意似从前那般关心她。
她边擦着脸便往出走,却不知在玉珺心中,已经全然不信什么承诺。
她信此时此刻兰荣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却不信天长日久,这份心会亘古不变。
帝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只是兰荣刚出了殿门,便传来惊呼一声:“还请陛下稍待,奴婢进去通传。”
玉珺动作一顿,起身回眸看去,从糊了明纸的窗子依稀看到外面的人影。
紧接着便听见了内侍的呵斥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陛下!”
兰荣跪地上没动,有了除夕夜的事,她再不敢不经自家娘娘准许便放人进去,尤其是帝王。
她当真是被那日没了生气的娘娘吓到了,如今更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宁可就此被砍了头去也断不敢动。
赵砚徽垂眸看她,竟也明白过来她的几分意思,抬手制止了内侍。
“好,你且去通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