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正值壮年身子康健,历朝历代少有皇后健在便设皇贵妃的道理。”
皇贵妃三字一出,在场之人皆屏息凝神,皇后最是面色难看。
但盎柔眼底不得不闪过一丝期待,莹莹亮光遮掩不住,也是,谁听着皇贵妃能期待?
赵砚徽眼底却是怒意明显,开口时亦似带着咬牙切齿的意思:“俪妃还真是贴心啊。”
他掌心撑在桌案上,手背青筋显现,深吸一口气时,可见龙袍下紧实背脊的轮廓。
“赏盎柔百金,擢升御前女官之职。”
话音落下,再无后话。
盎柔面上的期待一点点落了回去,这便是没有册封的意思了,她咬着唇,下意识朝着玉珺看过去,只觉得她当真心思深沉,几句话便叫陛下改了主意。
而玉珺也有些意外,但想来帝王还是要同自己装那情深不渝,这才没有册封罢。
宴席从这时候开始,便是再怎么调和也回不去最开始的轻松闲适,帝王面色沉郁直至散席,他率先离开,而玉珺紧跟在皇后身后离席,同行的还有儒祈。
待出了正堂,皇后站住脚步:“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没看出来,陛下根本没有给盎柔封皇贵妃的意思?你还真敢提,就不怕你一个台阶递过去,真让陛下顺着下了怎么办!”
玉珺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立在旁边只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儒祈,不由得叹气一声:“太子还在此处,娘娘慎言。”
皇后冷笑一声:“有什么可慎言,日后是要在宫中长大的,这些事不听一听,日后轮到他自己,难道要让他的后宫也像陛下一样?”
这话,玉珺也不知是在指盎柔,还是在暗指自己呢。
不过自打冬猎之后,皇后待她的敌意便似比之从前少了。
她压低声音:“俪妃,盎柔来势汹汹,你可得自己应对,本宫乃中宫皇后自是难动摇,但你不同,你不争不抢,若是日后那盎柔生下皇子,太子怎么办?”
自古以来虽讲究立长立贤,但少有嫡长子登基。
久握权利之人,一朝放手便如同剜肉刮骨,正直壮年的帝王眼见着年轻朝气的长子,如何能不忌惮?而步入迟暮的皇帝看着人到中年的长子,又如何能放心将皇位传给他?
更不要说日后子凭母贵,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爹娘是能一碗水端平的。
玉珺看着皇后蹙眉凝重的模样,如临大敌,她不由低声一叹:“陛下如今不过二十又二,放出来个盎柔,娘娘觉得,日后三十又二、四十又二时,不会出现什么别的柔?一味防着是无用的,修身才是要紧。”
公孙韵沉默不语,抬手抚了抚儒祈的头。
因为帝王,将她们两个本不想干的女子聚在宫中,又因同一个孩子,让她们两个不得不站在一起思虑对策。
但玉珺不想继续去探究儒祈那八字没一撇的弟弟,只觉人各有命,不该是儒祈的,抢夺也无用。
她对着皇后略一俯,便要请辞离去,可一直未曾开口的儒祈却是突然抓住了她腕口的衣袖。
“章娘娘。”
赵儒祈仰头看着她:“方才父皇那么说,你是不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