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厚厚的帘子放下,重新回到暖和的床榻旁坐下,忍不住去想,若是和离了,她能去哪呢?
民间能和离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娘家有本事,处于本心也好,为了面子也罢,不会有娘家会让和离的女儿留在夫家不走的,待接回了家中,是放在庄子上至此不出现在人前,还是等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寻一户人家嫁了,这都说不准。
那她呢?她没有娘家,难不成要留在宫中吗?
可若是继续留在宫中,同没有和离又有什么区别?她在宫中一日,便是一日的妃嫔,脱离不得的。
玉珺想,是不是也可以做些离宫之后的打算,她活了二十五载,竟是连汴京都未曾离开过,那她还能去哪呢?
她心中没能有答案,太医便带着内侍在门外唤:“微臣求见娘娘。”
玉珺收回神思,让人进来回话,太医是常给她诊脉的孙太医,年岁不小了,蓄了一下巴花白的胡须,看向她时,略显混浊的眸子里满是担心。
“娘娘,微臣身边这小子是苦出身,对看天色一事也是有些了解的。”他拍了拍身侧人的头,“将你方才说的,都跟娘娘回禀一遍。”
小内侍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禀娘娘,这雪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若是咱们继续在这等下去,怕真是要困死在这儿。”
兰荣忙呵斥一声:“你这小子说什么晦气话!”
小内侍瑟缩一下,紧张着急的时候,连家乡的土话都蹦了出来:“奴才小时候,在这种天不知冻死了多少人嘞,奴才进宫那年就是在这样的大雪天,爹娘和姐姐全冻死了,房子也被雪压塌了。”
这话一出,兰荣也不吱声了,转头看向玉珺等待着她拿主意。
若此刻拔营出发,路上怕是遭罪又难走,可是留守在这儿,即便是宫中派人来接,路上也要耽搁许多时间。
玉珺略一思忖:“将人都叫上,拔营回宫罢。”
命令一出,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将吃食炭火和水全部都备上,其他的东西能不拿就不拿。
虽说已经有了预料路大底会难走,可却没想到会这么难,双驾的马车在风雪之中寸步难行,连驾车的侍卫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开路,只能这样一点点向前摸索,更危险的其实也是在天黑之后,幸而出发的时间不是太晚,还有赌一把的机会。
可越是向前走,众人的心就越是没底,冬日的天本就短,眼看着天色一点点黑沉下去,谁都不知入了夜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玉珺对着外面人吩咐道:“先别急着赶路,去寻一寻附近有没有山洞之类能暂避一夜的地方。”
侍卫应了一声是,倒是还真寻见了,只是刚一进去,便有人匆匆出来回禀:“娘娘,之前派去回禀的那两个人在里面。”
玉珺的心陡然一沉,踏进去时,果真见两具冻得僵硬的尸体。
可除了这地方,没有旁出能落脚,值得先忍耐一下。
入夜时分,天色彻底黑暗下来,唯有山洞之中燃着的灯火还有光亮,就在众人沉寂之时,陡听外面有人唤:“大人,这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