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声声反问似鼓槌敲在玉珺的心口,她觉得,自己现下的神情应当并不好,幸而有帷帽遮挡,才没能让王氏看见她失态的模样。
耳中回响起昨日帝王的叮嘱,可眼前却是含怨跪地的王氏。
玉珺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心开始动摇起来,她将视线别过去,正好看见地上摆着的吃食。
“你既不愿让崔大人受你连累,又为何不吃东西?”
王芹华背脊微弯显得有些颓然,她苦笑道:“民妇实在是吃不下,道理民妇都懂,可这吃食一咽下去就呕的难受,喉咙也灼得发疼,说不准是那杂碎的阴魂折腾民妇呢。”
玉珺因她的话轻笑一声。
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勇气与魄力,世上没几个人能有,王芹华到底是个良善之人,即便是手刃恶人,也要给自己设下这样的苦楚。
“且安生歇着罢。”
玉珺撂下这句话,转身欲走,但王氏却是急着跪爬到栏杆前:“娘娘可是心中已有了决断,不再问问民妇了?”
玉珺稍稍侧眸:“不必了,来龙去脉崔大人已在奏折之中说的很是清楚明了。”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王氏殷切的眸光。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缓步出了牢狱,而王氏则在身后跪地叩首:“民妇多谢娘娘!”
玉珺迈步出了牢狱,守在门口的兰荣忙凑到她身旁,看她有没有被伤到。
她拍了拍兰荣的手,而后向不远处的崔大人看去。
崔远枕依旧是一副泰然模样,笔直的背脊不曾弯曲一下,冷峭的面容看起来不容人随意亲近,即便是隔着帷帽,她仍旧能感受到此人静静注视着自己。
她想,这位崔大人这样沉稳,是料定了她不会偏颇?
那他可知晓,他忠诚敬重的君主,已经打算舍弃了他。
玉珺不再去看他,缓步上前对着官吏道:“过两日,本宫会亲自前来听审,不知此案可是由大人主审?”
官吏颔首作揖:“正是下官。”
玉珺点点头,略一停顿后,她状似无意问道:“崔大人可会前来听审?”
“这”官吏犹豫一瞬才开口,“若依规矩,应是不会。”
他说的很是委婉,其实崔远枕入京后没因失出之罪被暂行看管,能自由行走已是幸事,哪里还能入得了刑部提审时旁听。
玉珺直接道:“王氏案当初既是由崔大人主审,其中内情定也是崔大人最为清楚,本宫有些担心,若崔大人不一同听审,会否有遗漏之处?”
她的用意明显,官吏也是聪明人,也不管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她转达的帝王之意,都需全然应下才是。
官吏笑着道:“娘娘此言在理,不知崔大人可方便?”
玉珺这才向崔远枕看过去,也不知他是没听出她言外之意,还是当真不在乎此案是否会冤了他,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淡模样,拱手道了一句:“臣领旨。”
玉珺没再多言,抬了抬手,示意兰荣随她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