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肺处的灼烧感让玉珺直起身时,脚步有些微晃。
她似被寒风骤雨吹打过的菡萏,摇摇欲坠却又不肯弯下脊梁。
她第一次扔下自己的孩子,把背影给留下,缓步离开这里。
可兰荣这时候欢欢喜喜捧着长寿面回来:“娘娘,奴婢觉得这面有些素,您惯是喜欢吃荤食的,这专程回去取了些卤好的牛肉,快些尝尝罢合不合口味!”
玉珺离开的脚步顿住,一直坚持着维持的平静被这样一句简单平常的言语击溃,她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忙侧过脸去,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帮我端回去罢,咱们回长春宫吃。”
她不敢去与兰荣对视,干脆脚步加快了几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兰荣看了看匆匆离去的自家娘娘,又看了看立在原地有些怔愣的小主子。
自家娘娘什么时候把小主子扔下过?
而赵儒祈此刻似才反应过来,对兰荣道:“兰荣姑姑,有劳去告知母妃,我方才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低头想了想:“算了,姑姑回去罢。”
身后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到玉珺耳中,这让她的步子更快了些,却是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肩胛的旧伤亦是在此刻疼了起来,疼得她身上没了力气,额角尽是虚汗。
她腿上脱力,繁琐的宫装此刻成了她的囚链,牵绊着她狠狠下坠,最后眼前一黑,摔倒在了地上。
兰荣赶过来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寿面,连着碗一同扔到一边去,整个人扑到玉珺身边:“娘娘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玉珺一阵眩晕,耳中亦是嗡鸣,身上发着虚汗使不出力气,最后是兰荣叫来了宫人,将她带回了长春宫。
整个身子落入床榻之中,玉珺被灌了好几口热汤,眼前才能再次浮现清明,她看向旁边担心得要哭出来的兰荣,强撑着牵了牵唇角:“我没事。”
她要起身,兰荣赶紧搀扶,还说要给她叫太医。
玉珺拦住了她,她不想在此刻传太医,不想让自己当真变成这般不堪一击。
她靠在床沿上,盯着自己身上的衾被出神,兰荣觑她面色,试探问:“娘娘,奴婢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到底是发生什么了,面色竟这样难看。”
她的发问,让玉珺回想起了帝王与盎柔。
那样的亲近与暧昧,让她觉得如同是食到腹中的鲜鱼褪去了伪装,在她肚肠之中腐烂发臭,让她控制不住作呕。
她忙俯身到旁边,兰荣眼疾手快捞过痰盂给她,胃里的翻江倒海此刻有了宣泄口,尽数呕了出去。
吐过后玉珺大口喘着气,用茶水漱过口,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面上白的不见半点血色。
也是在着时,外面传来了宫人通禀的声音,皇后来了。
玉珺眉心一跳,只能将人请进来。
公孙韵被人搀扶进了长春宫,她素日里来长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入了内殿,依旧是目中无尘般的淡淡扫过去,只是看到床榻上虚弱的人,她不由得顿住目光。
“俪妃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生辰日,怎得病成这个样子。”
玉珺维持着面上平和,牵了牵唇:“小病罢了,劳娘娘挂怀。”
公孙韵笑了,被扶着坐在扶手椅上:“有些事不同你说也没什么,但想着你今日是寿星,本宫还是亲自来知会你一声。”
“陛下赏了许多东西去御膳房,专给了个叫盎柔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