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病房的中央,冰棺散发着幽幽冷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医生们心里都清楚,连接在林嘉树身上的那些管线,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精致摆设罢了。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早已永远定格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输液管里的液体,也从未真正流入过他的血管。
“维持冷冻系统,每天需要三万块。”
主治医师递上账单的时候,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另外,一些部件还需要定期更换”
“不够就再加。”
苏颜宁毫不犹豫地打断她,指尖轻轻划过冰棺表面凝结的霜花,仿佛在抚摸着最珍贵的宝物。
“给我用最好的设备。”
医护人员们彼此交换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眼神。这造价高昂的冰棺,说白了不过是个华丽的停尸柜。
可谁都不敢去戳破这个残忍的真相——
毕竟,上一个建议火化的护士,此刻还躺在骨科病房里呢。
从那以后,苏颜宁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病房。
她褪去平日里的高定西装,换上林嘉树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甚至还喷上了他当年送给她的那款香水。
“今天董事会那群老家伙又在闹事。”
她将额头轻轻贴在冰冷的棺盖上,仿佛这样就能和棺中的人亲密无间地交谈。
“要是你还在,肯定能用你那份企划书,把他们的嘴都堵住”
输液袋在她头顶轻轻晃动着,倒映在棺盖上的影子,恍惚间像是林嘉树在摇头。
苏颜宁的情绪瞬间失控,猛地起身,疯狂地砸碎了整个药架,声嘶力竭地怒吼:
“为什么不回答我!”
医护人员听到动静急忙冲进来,只见她跪在满地的玻璃渣上,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我买了你一直想要的那座葡萄园你不是说以后要去酿”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她终于想起,说这话的时候,林嘉树正被她锁在地下室,右手的指甲刚刚被拔掉两颗。
深夜,监控室里,值班护士惊恐地盯着监控画面——
苏颜宁正把婚礼录像带塞进放映机,随后蜷缩在冰棺旁,跟着录像轻声合唱。
当画面放到新郎亲吻新娘的镜头时,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狠狠啃咬自己的手腕,鲜血不断涌出,很快染红了半边婚纱。
“第七天了。”
护士长在交接本上认真记录着,“病人持续出现幻听症状,今天早上还试图给尸体喂粥。”
然而,没有人敢去提醒苏颜宁,冰棺里那张曾经俊美的脸,正在慢慢塌陷。
就如同没人敢告诉她,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需要用镣铐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