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诛仙台。
看到了那个一身红衣，满身是血，却依旧笑得决绝的孟婆。
看到了她，当着满天神佛的面，指着高高在上的天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我孟姜，生是地府的鬼，死，也只做忘川的魂。想让我，给你们天界当狗？做梦！”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他。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戏谑和懒散的眼睛里，第一次，蓄满了泪。
“帝君，”她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对不起啊。我好像，不能再给你熬汤了。”
“忘了我吧。”
说完，她纵身一跃，从那诛仙台上，跳了下去。
跳进了那能吞噬一切神魂的，时空乱流里。
“不——！”
他听到了自己，发出的，那声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咆哮。
他看到了自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她。
可他抓住的，只有一片，她破碎的，红色的衣角。
“啊——！”
病房里，姚清寅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那不是属于凡人姚清寅的痛苦。
那是属于北太帝君的，积压了万年的，悔恨，和，绝望！
“姚清寅！”冯香儿吓坏了，她从床上一跃而下，想要抱住他。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
一股磅礴的、金色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神力，从姚清寅身上，轰然爆发！
那股力量，将整个病房里的所有东西，在一瞬间，全都，震成了齑粉！
冯香儿也被这股力量，狠狠地，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她“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骇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正站在废墟中央的男人。
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那双黑金色的凤眸里，不再有半分属于凡人的温度。
那里面，只有，属于神明的，绝对的，冰冷，和，空洞。
他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的，无关紧要的，蝼蚁。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对准了她。
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一个，足以将冯香儿的心，彻底碾碎的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