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
李大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
杨杰书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就连刚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正被小精灵“小粉”揪着头发、一脸不耐烦的陆伯山,都停下了脚步,挑着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哦豁,开场就是修罗场。
所有人都以为,冯香儿会暴怒,会把手里的猪蹄直接糊到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上。
然而,冯香儿只是眨了眨眼。
她接过了那杯“无根之水”。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从自己的零食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板蓝根冲剂。
她动作娴熟地撕开包装,把那包黄褐色的颗粒,全都倒进了那只价值连城的白玉杯里。
她晃了晃,看着那些颗粒在“无根之水”中慢慢溶解,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她抬起头,冲林漾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甚至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正好有点上火,你这水,来得正是时候。”
说完,她仰起脖子,把那一杯散发着诡异药味的“板蓝根特调”,一饮而尽。
喝完,还咂了咂嘴,一脸回味。
“嗯,甜的。”
林漾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看着自己那只被板蓝根污染了的、心爱的白玉杯,又看了看冯香儿那张心满意足的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神魂出窍。
“你”
“咳咳!”
一声轻咳,打破了这尴尬的对峙。
姚清寅从车上下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风衣,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没有看林漾,目光径直落在冯香儿身上,那双总是清冷的凤眸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
“又在胡闹。”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冯香儿护在了身后。
林漾看到他,眼神瞬间变了。那冰冷的疏离,化作了压抑的、滚烫的爱慕和委屈。她贝齿轻咬下唇,那模样,我见犹怜。
“帝清寅哥。”
姚清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他从冯香儿手里,自然地接过了那个装满了零食的塑料袋,另一只手,则不动声色地,抽走了她啃了一半的猪蹄。
“先进去吧,导演他们都等急了。”
那姿态,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几辈子。
陆伯山在旁边看得直撇嘴,对着自己肩膀上那个粉色的小精灵嘀咕:“装什么啊,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搞得跟三界第一深情似的。”
他肩膀上,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毛茸茸的、粉色的小精灵“小粉”,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附和:“就是就是!山山最帅!山山宇宙第一帅!”
冯香儿没理他,跟着姚清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
而林漾却愣住了,她回头,冲陆伯山的方向问道。
“这位老师,你肩上,是不是落了根粉色的鸡毛?”
陆伯山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小粉吓得“嗖”一下钻进了他的衣领里,瑟瑟发抖。
他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林漾,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她怎么会看见小粉?!
晚上的开机宴,设在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
一张巨大的圆桌,坐满了剧组的核心成员。
制片人,导演,编剧,还有四位领衔主演。
气氛,比刚才在大堂,还要诡异一百倍。
杨杰书试图暖场:“那个咱们这个剧本,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最有创意的仙侠故事!我非常有信心!”
没人接话。
陆伯山在埋头狂吃,仿佛想用食物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林漾端着她的白玉杯(已经被她用清洁术净化了九九八十一遍),小口地抿着里面的露水,眼神时不时地,像刀子一样,刮过冯香儿。
冯香儿则在跟一盘蒜蓉粉丝蒸扇贝较劲,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无视了餐桌上的暗流涌动。
只有姚清寅,神色自若地,用公筷给冯香儿夹了一只剥好的大虾,动作自然,行云流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漾手里的白玉杯,捏得更紧了。
制片人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他端起酒杯,笑呵呵地对姚清寅说:“姚老师,这次可就全靠您了!您就是咱们这部戏的定海神针啊!”
姚清寅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客气了,是剧本好。”
制片人又转向林漾:“林漾小姐,您可是咱们的福星!开机前您不算了一卦,说咱们这戏,必爆!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林漾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矜持地点了点头:“万物皆有定数。这部戏,气运很强。”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姚清寅。
那意思很明显:这部戏的气运,是你带来的。而我,是唯一能看到并守护这份气运的人。
“那冯香儿呢?”陆伯山忽然抬起头,嘴里还塞着一块牛排,含糊不清地问,“福星也算了,定海神针也有了,那她算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冯香儿身上。
冯香儿刚解决完最后一只扇贝,她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的蒜蓉,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
“我是定海神针旁边那根,搅动风浪的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