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别说!”张红英抬手放在了他唇上,随即又像触电般迅速缩回,“我,我只是,只是”
许进和看着她脸上的羞涩和害怕,抿了抿唇。
沉默片刻。
他开口道:“红英姐,谢谢你。”
声音依旧平淡,却也多了一丝温暖,只是他咬重了那个“姐”的音。
“不,不客气!你趁热喝!”可张红英太过紧张,根本没听懂许进和的意思。
她只是感觉,他跟她说话多了一丝温度,拉进了些距离。
她羞涩的揪着衣摆,“不客气,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许进和看着那抹着急离开的身影,眉头松了又紧了,他是不是太伤人了?
“罢了。”许进和摇了摇头,“这样也好。”
沈城的风雪说来就来,昨日刚买的厚实又笨拙的“坦克棉袄”,现在就穿在了许进和的身上。
他神色严峻的蹲在三号细纱机旁,耳朵贴着冰冷的齿轮箱外壳。
确定一切正常后,他才放下心来。
“小许同志!张同志找你!急事!”车间门口,一个年轻学徒工探进头,喊得破了音。
许进和皱了皱眉,站起身,拍掉棉袄上的机油点子。
张树林?
又是表彰吗?
还是组织已经注意到他?
推开厂办那扇刷着绿漆的木门,寒风裹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张树林难得没坐在桌子后面,而是陪着两个陌生人站着。
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半旧的藏蓝色呢子中山装,身板挺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普通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温和得像两口深潭。
他手里拿着个黑色公文包,包角磨得发亮。
另一个年轻些,三十出头,同样穿着深色中山装,身姿笔挺,像棵雪地里的青松,眼神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进来的许进和,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
“小许同志,快进来!”张树林脸上带着几分热切又紧张,开口介绍道:“这两位是部里来的技术调查组同志,这位是秦工,这位是刘同志。”
“秦工,刘同志。”许进和语气平静的打了声招呼。
部里?
难道技术调查组?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年轻“刘同志”站姿的细微特点,重心永远微微前倾,脚跟虚点,标准的警戒姿态。
看来这位秦工的身份不简单!
“许进和同志,你好。”被称为秦工的老者主动伸出手,面色淡然带着一分审视。
“你好。”许进和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脏污,伸出手回握。
“来来来,都坐着说话吧!”张树林连忙招呼,“秦工,您请。”
秦工坐下后,刘同志像影子一样立在他侧后方半步,目光依旧没离开许进和。
“许进和同志,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秦工摆摆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昨天我们在二厂做基础调研时听说你用点焊的方法去处理一台细纱机传动轴轴承座的磨损问题?连老师傅都不敢贸然动手的事,你可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嗯?
质问?!
许进和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虽然他希望被注意被挖掘,但这消息未免传的太快?
而且看秦工这架势,更像是兴师问罪!
是谁在背后捅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