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钰遗憾地凝望着逃至水面上的光点,却在抬眸的瞬间,瞥见某人发丝间闪烁的几缕光芒。她心中一喜,连忙向前靠近了楚修之几步,在他发丝间轻轻合上爪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萤火虫握入了掌中。
“你”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温暖的气息轻轻拂过脖颈,那颗素来不近女色的心竟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两下,隐藏在发丝间的白皙耳尖再次泛起一抹淡淡而诱人的粉色。
诸葛钰哪里知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握着手中的微光,唇角微微上扬,绽放出一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暖笑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萤火虫,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夜景。你以前见过吗?真的很美对吧?突然觉得夜宿野外也并非一件坏事,至少我还能目睹这般动人的景致若非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或许还无缘得见呢”
心情愉悦,古代的夜空也显得格外迷人。诸葛钰难得对一个仅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如此健谈,却未察觉楚修之已被她的话语深深震撼。
在她眼中,被人追杀、夜宿野外竟非坏事?她的乐观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楚修之微眯双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星光点点,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使得原本圆润的面庞更显明亮。
她唇边那抹轻扬的温暖笑意,令他心底某处涌起一股淡淡的泉流,瞬间冲刷掉积压已久的灰暗与恐惧。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无比舒心。
“嗯,很漂亮。”他轻声说道,心底的某处柔软仿佛被轻轻触动,竟不再畏惧这暗沉寂静的夜色。
“是啊。”诸葛钰边笑边抬起头,只见对方站得极近。玄色染血的袍子映衬出他纤长而消瘦的身材,透出一种弱不禁风的柔美。
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宛如泼墨般洒落。点点星光照耀着他线条柔和的容颜,与之前的肃杀之气截然不同,显得清美动人。
而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在微弱光华的映衬下,顾盼间流光溢彩。
她不由自主地被这眼前美景所吸引,瞬间失神,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空气突然凝固,诸葛钰感到气氛变得怪异,不由得朝着楚修之笑了笑,说道:“你今天挺好相处的,之前动不动就要杀我,真是让我头疼。”
她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迷惑,就忘记眼前这人极度危险,且武功高强。
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他轻声说道:“之前病发时神志不清,对姑娘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果然如此。诸葛钰释然之后,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楚修之静默不语,并未作答。
诸葛钰稍作思索,开口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略懂医术。若不介意,我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你懂医术?”楚修之目光转向诸葛钰,表情略显怪异,眉宇间多了几分深思。
“嗯。”
楚修之沉默了许久,久到诸葛钰以为这位陌生人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缓缓地说道:“这是苗疆的蛊毒之术。蛊虫以我的血肉为养,已寄生十几年,近年来逐渐病发。因拖延过久,蛊虫在体内不断繁殖,早已错失了将其引出的最佳时机。待母蛊一旦死亡,子蛊便会爆体而亡,届时我也将一病不起,不久后便会油尽灯枯”
诸葛钰对蛊虫的了解仅限于书本知识,这是她第一次接触中蛊的病人。
尽管表示能帮忙,实际上却难以提供有效协助。
她所读的书中提到,中蛊者的脉象通常与常人无异,因此,蛊毒很难通过脉象诊断出来。
对于这种慢性蛊毒,解毒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在子蛊尚未成熟时,通过药物驱毒将其扼杀;二是用药引出子蛊。
然而,这两种方法都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和时间限制。
一旦子蛊成熟,中蛊者将面临死亡的结局。
原因是蛊虫一旦潜伏在人体内,便会每日吸取中蛊者的养分。
随着体积增大,蛊虫开始腐蚀中蛊者的内脏。
此时,中蛊者会感到强烈不适,并频繁咳血。
而他感到胸口剧痛,显然蛊虫已开始啃噬心脏,恐怕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诸葛钰的面色瞬间变得灰白,楚修之见状,扯出一抹轻嘲的微笑,淡然道:“姑娘不必为我费心,我已经习惯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两人沉默片刻,随后各自回到了原位。诸葛钰静静地凝望着满天星光,原本的欣喜之情瞬间转为抑郁。
萤火虫虽美,却仅有短短一两周的寿命。她身边的人或许也是如此,一旦毒发,便将面临死亡。
这样想着,诸葛钰心中一阵难受,随手点燃了火把,四周飞舞的萤火虫顿时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