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督军叶落归根,老夫人身子不大好,几日前十几辆汽车浩浩荡荡进了县城,全停在了老督军府门口,从车上下来有衣着光鲜亮丽的贵妇,还有几个打扮时髦,模样靓丽的姑娘。这些姑娘们真真是生得好看极了,把城里那些自认千金小姐的姑娘们看得眼都直了。这些北平来的姑娘没见过乡下地方,看什么都觉有意思,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呢。”
那时她初入北平,不也是土包子一个?明明瞧啥都稀罕,偏还要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好叫章崇彦轻瞧。如今想来,她真是鬼迷了心窍。
这么说这些人是来看傅老夫人的。
彼时,她曾见过傅老夫人一面,那是她头一次参加北平权贵举办的舞会,场上出了丑,是这位傅老夫人替她解围。章崇彦能一步一步高升,也是因有这位德高望重的傅老督军提携一二,只是因他们算半个同乡。
“可都知道来了哪些人?”
洪掌柜尴尬地摇头,“这个小的就没打探了,如果小姐想知道,小的这就回去打探。”
“不必刻意打探了。”陆玫莹不想知道,这辈子她和北平无缘,更不想有牵扯。之所以多问一句,是想着或许来人她知道。“急着赶路我也不留你了,蝶依,去厨房让二姐给洪掌柜备个食盒好路上用。”
侍立在侧的蝶依立即应声出去。
洪掌柜拱手长揖,“谢小姐。”
洪掌柜退出,陆玫呈起身往屋外走,秋老虎厉害,晒得院中花草有些蔫蔫的。出了垂花门,往宴塘边上去,不远处的田埂边有人扎草垛,孩子们上蹿下跳捣乱,佃农们拿着扁担边挥边吓唬。
坐进亭子里,山风凉凉地袭来,比用冰块舒服。
这些年她从未仔细想过从前,傅老督军的夫人是在他们回到祁县六年过逝的,那时章崇彦感念傅老督军当初的提携之恩,让她备了份极厚重的礼送回祁县悼念。
算算时候,傅老督军也的确是这个时间回到的祁县,至于他回到祁县的后事如何陆玫莹便不甚清楚。
彼时祁县县城,乔老夫人的马车刚离开傅老督军府。
车厢里,张嬷嬷想着刚才在老督军府上的那一幕,有些忿然,“那个叫阿恒的姑娘忒不懂规矩,老夫人好歹也算个长辈,怎可出言顶撞。”
乔老夫人闲闲地笑,倒没觉得有不妥,“北平来的姑娘见过大世面,自然瞧不上咱们祁县,再说她父亲是咱们季同上司的上司,互明身份后在咱们面前也是有倨傲的底气。我看另两个姑娘就不错。”
这次张嬷嬷也点点头,“交通总长家的二小姐知书识礼,那才是北平权贵人家该有的千金派头。还有那位岳军阀家的四小姐,虽出生在武将世家,倒是颇有几分江湖儿女气慨,又不拘小节,这性子我喜欢。”
“不仅你喜欢,我也中意得很,若是咱们家能出个更有出息的,或许能将这将军家的小姐聘进我们乔家也说不定。”乔老夫人说笑,心里很是清楚自己高攀。
张嬷嬷听了这话也高兴,又愁了起来,“听说岳军阀家的少爷正在百十里外的地方剿匪,也不知品貌性情如何。”
“老东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斜着张嬷嬷,乔老夫人问。
张嬷嬷笑道:“我还能打什么主意,还不是为咱们家小姐做考虑?”
说到这些,乔老夫人心里发苦,“现在说这些太早,等咱们去了北平再开眼界吧。”
马车转过巷口,直直往乔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