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房间里,母亲握着女儿的手,将这些压在心口的往事缓缓道出。
温亦雪听得心如刀绞,眼圈也跟着红了,只能更紧地回握住母亲的手。
“妈,别怕,都过去了。我看爸现在精神头挺好的,跟以前几乎没两样。”
“唉,那都是表面看着好罢了。”谢婉莹叹了口气,摇头道,“他内里的亏空,我最清楚。其实我私心真不想让他再回大学教书了,只想让他好好静养。可他性子倔,非说不碍事,还能继续干。我心里明白,他哪里是闲不住,他是想牢牢抓住重返岗位的机会,更是想想争回那口气,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
温亦雪闻言,面色骤然凝重起来,她完全理解了父亲那份深藏于心的恨意。
谢婉莹的话语,将温亦雪的思绪拉回了遥远的过去。
赵明远,当年,他是父亲温兴言最为赏识的得意门生,是温家客厅里的常客。
彼时年纪尚小的温亦雪,只觉得这位赵师兄斯文有礼,常带着笑容,怎会看透那副温良皮囊下竟包藏着那般祸心?
如今想来,他每一次谦恭的请教、每一次关切的问候,恐怕都浸透着虚伪与算计,真真是可恨至极!
再联想到当时自己看到高考成绩时的绝望,还有陈默突然以投机倒把的罪名被公安逮捕。
新仇旧恨交织翻涌,让温亦雪的心口堵得发慌,指尖都微微发凉。
她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妈,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爸的心思我明白,但您得多劝劝他。岁月不饶人,他刚从那么大磨难里熬过来,身体要紧,实在不宜再这般争强斗胜了。”
话虽如此,温亦雪心中却知道,父亲一旦重返学术圈,以他的声望和昔日积累的人脉,即便不言不语,本身对那姓赵的便是一种巨大的威慑。
那些曾与父亲交好、却在其落难时未能施以援手的老友,心中多少存着些愧怍,如今父亲归来,他们于公于私都会有所表示。
赵明远的好日子,恐怕真的要到头了。
然而,作为女儿,她更心疼的是父亲的身体。
她亲眼见证父亲那憔悴苍老的模样,实在不愿见他再为往事耗费心神。
谢婉莹与温亦雪在房中又细细聊了许多这几年的生活琐碎,彼此的牵挂与担忧在话语间慢慢消融了些许。
末了,谢婉莹仍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上一层新的忧云:“你哥那边,也是个不省心的。虽说结婚是场乌龙,可这乌龙背后,是他实实在在的音讯全无。你爸回来后,立刻托了几层老关系去打听,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人更放心不下了。”
“啊,什么消息啊?”温亦雪急忙追问。
谢婉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温亦雪。
“说铮儿被调入了保密性质极强的特殊部队,所有信息都严格封锁,剩下的就一概不知了。”
“保密部队?”温亦雪心头一紧,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她哥确切的消息,“这怎么会调到那种单位去?”
温亦雪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保密部队,那她哥是否正在经历危险?
谢婉莹看着女儿骤然凝重的面色,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组织上既然选了他,说明他足够优秀。只是这心里终究是落不到实处。你爸嘴上不说,夜里却常辗转反侧睡不踏实。咱们家总算团聚了,就差他一个”
等温亦雪陈默带着还恋恋不舍的陈佳浩离开温家,天色都暗了下来。
陈默骑着车,带着妻儿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