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脸上的惊诧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惯有的沉静。
“不瞒公主,我跟随师父在外游历之时,见过的症状通常都比您严重多了。”
“有四肢全断的,还有半边脑袋被野兽咬掉的,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闻言,安阳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真、真的?”
“当然!况且公主只是患了个黄水病,算不得什么大病,用药将黄水排出来就好!比起那些缺胳膊少腿,还没有钱医治的人,公主可谓是幸运多了!”
这番说辞使得安阳生出了羞愧之心,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低头不语。
“民女手上正好有些美容养颜的药膏,到时保证公主脸上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宁瑶语气轻松,仿佛眼前这骇人的脓疮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安阳原本紧绷的身体,在她的安抚下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宁瑶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银针与药膏。
她的动作轻柔而利落,一边为她清理创口,一边轻声与她聊着八卦,转移她的注意力。
安阳安静地坐着,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涂抹,并未表现出丝毫抵触。
冰凉的药膏覆上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用药后会有些犯困,公主睡一觉便好了。”
安阳点了点头,顺从地躺了下去,沉沉的倦意很快袭来。
待她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宁瑶才替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裴延守在殿外,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他的目光越过宁瑶,望向紧闭的殿门,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虑。
“公主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但要想根治,还得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宁瑶不确定道,“以公主母亲的心态,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这么久。”
“安阳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等我跟她说清楚,她会接受的。”
这一点裴延倒是很有信心,就是觉得难为了宁瑶,要她辛苦这么久。
“举手之劳罢了,而且我和公主投缘,我心甘情愿这么做。”
裴延眸中突然染上笑意,他本就生得好看,这么一笑,竟让宁瑶觉得有些晃眼。
“若是知道你们二人相见恨晚,我早就介绍你们认识了。”
他没来由说了一句,宁瑶隐约想起他似乎提过一嘴。
罢了,现在纠结这点这什么。
黄水病需要感染源,只有查清这一点,才能永绝后患。
宁瑶看向一旁的侍女,问道:“公主这些日子都去了什么地方?她近身穿过的衣物,可否拿来给我看看?”
侍女不敢怠慢:“公主自从上回从您的医馆回来,就一直待在宫里,再没出去过。”
“公主时常犯痒,怕宸妃娘娘说她身子不适,不许她再出宫。”
医馆人员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确实有感染的可能。
宁瑶心中有了计较。
很快,另一个侍女便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叠着安阳公主近日换下的衣物。
宁瑶一件件仔细看过,最后,目光定格在那方织云纱手帕上。
她脑中瞬间闪过姜雪霁接过手帕时的画面。
难道是她?
裴延见她拿着手帕久久出神,忍不住问:“可是有了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