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虫子陪伴着他。
如果是这样,那他说出那些要她留下来的话,也就能够理解了。
靠近寨子,舒窈看到了恢弘大气的木制寨门。
巍巍苗寨,其门峥嵘。
木头雕刻出一座气势恢宏、威镇一方的图腾式建筑,如静卧的远古巨兽,守护着身后世代生息的避世苗寨。
寨门顶部镶嵌着象征吉祥与力量的蚩尤浮雕,线条古朴奔放,色彩浓烈庄重。
鲜红的绸缎在空中飘扬,五彩的鸡毛信猎猎作响,铃声清脆悦耳。
又是红绸
舒窈暗暗记下这个特点。
跟着楼弃走进寨门,舒窈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敬畏之情,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下来。
依稀能看到许多苗人身着粗布衣衫,在田里干农活,采茶耕种。
头上围着厚实的布巾,将头发全部包裹起来。
见到闯进寨子的两个人,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直挺挺看过来。
一个两个。
一群两群。
短短几秒,整个阿伊苗寨的人,几乎都抬眼盯着舒窈,视线阴冷可怕,仿佛看到了陌生又可怕的东西。
舒窈脊背生寒,瞬间头皮发麻。
怎么感觉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楼弃脚下一动,挺阔身形偏移,挡住所有视线。
“你别害怕,他们看的是我。”
果然,随着楼弃的话落下,那股暗含威胁厌恶的感觉消失不见。
舒窈紧张得要命,踏进寨门的瞬间,她甚至有种自己要被这群苗人活生生打死的错觉。
仍有些后怕,心脏剧烈地跳动,恨不得跳出胸腔。
这时,一个拄着骨杖的老人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苗族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老人头顶缠着蓝色布帕,穿着一件青布对襟衣,裤脚扎紧,腰间系着深色的布带。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沟壑般的皱纹,沉淀出如山石般沉稳的气质,一双眼睛深邃明亮,洞察人心。
舒窈注意到他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痕。
最主要的是,他拄的骨杖给舒窈一种熟悉的感觉。
搀扶着老人的是一个长相漂亮的苗女,眉眼间与老人有着几分相似,应当是他的孙女。
“巴代雄”(祭司大人)
老人音调低沉,透着股不悦的气息。
他说的是十分纯正的苗语,舒窈完全听不懂,一头雾水。
只见楼弃微微颔首,紧接着乖乖跟着族长走到另一侧谈话去了。
所以巴代雄是楼弃的苗族名字?
未等舒窈捋清楚,就见那名苗女正眯着眼睛,不善地打量着她。
“你就是巴代雄带回来的汉族人?”
口音虽然很别扭,但是听得出来,说的是汉话。
舒窈仿佛感知不到苗女身上的敌意,惊喜地瞪大眼睛。
“你会说汉语?”
苗女骄傲地抱臂,抬颚冷哼。
“阿公(爷爷)经常带我去山下玩,会汉语不是很正常?”
经常去山下玩
看来阿伊苗族也不是完全封闭,有身份的人还是能出寨子的。
但是舒窈可不认为苗女口中的玩是单纯的玩,绝对有事。
等等!
脑子里灵光一闪,舒窈突然反应过来。
她想起来了。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族长的骨杖眼熟。
上面的图案和拐卖的村长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族长的骨杖明显精致些,显得另一个有种依葫芦画瓢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