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贺知书在空荡的客厅里醒来时,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在满地狼藉的酒瓶上投下斑驳的光。
他揉着发胀的脑袋坐起身,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抓着许清欢旧照片的触感。
照片上的她笑眼弯弯,如今却只剩冰冷的回忆。
刚想起身,助理慌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
“贺总不好了!林小姐她她在许小姐的别墅里被烧死了!消防队刚从废墟里找到遗体,警察已经立案了!”
“什么?”
贺知书的手机“哐当”砸在地毯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的心跳。
他疯了似的抓起外套,连拖鞋都没换就往外冲,油门踩到底,车子在马路上疯狂穿梭,沿途的鸣笛声被他抛在脑后。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许清欢,跟她解释清楚,林照棠去找她,跟自己没有关系。
赶到许清欢别墅外时,警戒线已经拉了好几圈,烧焦的木头味混着烟雾弥漫在空气中,消防员正扛着水管收尾。
贺知书不管警察的阻拦,一把推开上前拦他的警员,跌跌撞撞冲进临时安置的帐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许清欢。
她穿着谢淮声的外套,脸色平静得不像刚经历过火灾,唯有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冷意,刺得贺知书心口发疼。
他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指节用力得泛白。
“清欢!不是我!”
“我昨天放林照棠走的时候,特意跟她说过,不准再找你麻烦!是她自己疯了,是她非要去害你,跟我没关系!你信我!”
许清欢轻轻抽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擦过被他抓过的地方,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递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
“贺知书,林照棠的死,警察会查,我不会仅凭猜测定你的罪。但你看这个!”
文件上“贺氏集团偷税漏税明细”的标题格外刺眼,每页末尾都盖着税务局的受理印章。
许清欢的语气没有起伏。
“我花了三个月,收集了贺氏近五年的财务漏洞,昨天已经提交给税务局和经侦队了。”
“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信不信你,是你父亲一辈子攒下的贺氏,能不能撑过这次调查。”
贺知书抓过文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纸页,脸色瞬间从惨白变得铁青。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毁了贺氏?那是我爸临终前托付给我的东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许清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狠心?”
“贺知书,你包庇林照棠害死笑笑的时候,怎么没说自己狠心?你把我赶去雪地、看着我差点冻死的时候,怎么没说自己狠心?贺氏的今天,是你亲手造成的,跟我无关。”
贺知书的理智彻底崩塌,他上前一步,死死盯着许清欢,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偏执。
“我不管!”
“我没签字离婚,你就永远是贺太太!永远只能是我的女人!谢淮声那个小白脸,他凭什么跟我抢你?你想跟他在一起,除非我死!”
许清欢看着他疯癫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
“结婚证只是一张纸。”
“我早就不在乎这个身份了,更不在乎你是死是活。贺知书,从你让笑笑枉死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话音刚落,谢淮声就走了过来,自然地将许清欢护在身后,眼神冷厉地盯着贺知书。
“贺总,请你自重。清欢不想见你,也请你别再纠缠她。”
贺知书看着两人相护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像破锣被反复敲打,在空旷的帐篷里回荡。
“结束?我不同意!许清欢,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他嘶吼着,伸手就要去抓许清欢,却被赶来的警察按住肩膀。
“贺先生,麻烦你配合调查!”
警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将挣扎的贺知书强行带离帐篷。
他被押着走过许清欢身边时,还在疯狂地回头喊。
“清欢!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许清欢没有回头,只是靠在谢淮声怀里,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三天,贺氏集团彻底陷入混乱。
税务局上门查封账簿,经侦队带走高管调查,股价连续跌停,合作方纷纷解约。
记者围堵在贺家别墅和贺氏总部外,却始终没见到贺知书的身影。
有人说,看到他在被警察问话后,连夜用假身份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也有人说,他躲进了城郊的深山,再也没出来过;还有邻居说,曾在笑笑的墓地外看到过一个疯癫的男人,抱着墓碑哭了一夜,天亮后就消失了。
许清欢是在新闻上看到贺氏破产的消息的。
那天阳光很好,她和谢淮声坐在阳台喝茶,电视里播放着贺氏被拍卖资产的新闻,画面里的贺家别墅落满灰尘,像一座废弃的牢笼。
谢淮声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温暖的温度。
“别想了。”
“他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许清欢抬头看向窗外,阳光落在她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她轻轻点头,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那些被辜负的、被伤害的,终将随着贺氏的崩塌和贺知书的消失,彻底留在过去。
而她的未来,会有谢淮声陪着,迎着阳光,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