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奶奶回来了。
几人一见到奶奶,立刻像老鼠见了猫,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缩到丁森身后,大气不敢出。
丁森的脸色也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快步走到奶奶身边,一脸委屈地扶住她。
“奶奶,您怎么这个点回来啦?”
“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我我这都是为了冉冉好啊。”
我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心想丁森这小子完蛋了。
奶奶再怎么糊涂,也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毕竟,我才是林家真正的财运支柱。
奶奶推开丁森,几步走到我面前,关切地问道:
“冉冉,你怎么样?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了?”
“药呢?按时吃了吗?”
我指着丁森,用尽全身力气说出几个字。
“他把我的药换了”
“而且他他偷窥我洗澡!”
奶奶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猛地回头,凌厉地盯着丁森。
“丁森!你好大的胆子!”
丁森“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圈瞬间就红了。
“奶奶!我冤枉啊!”
“我怎么敢换林小姐的药呢!那可是她的命啊!”
“我只是我只是看她平时太浪费了。”
他声泪俱下,不去拿个影帝都屈才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镯子,竟然是奶奶送我的那一副,不知何时竟到了他手里。
“您看,这是我从她房间垃圾桶里捡到的。”
“她把您花大价钱求来的平安手镯随手扔了,却把这些不值钱的糖果当成宝贝。”
“我担心她不好好吃药,才暂时帮她保管起来,想等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还给她。”
他抬起头,满眼真诚地看着奶奶。
“奶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林家啊!”
“冉冉小姐的身体,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才实时监控小姐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出事!”
“可她恃宠而骄,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这是在用我的方法,让她学会珍惜,学会孝顺您啊!”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颠倒黑白。
丁森的穷亲戚们在一旁拼命地煽风点火:
“我亲眼看着她把玉镯子随手丢到垃圾桶的。”
“这小女娃真是不孝顺,这可是老人家的一份心意!”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的疼痛几乎要将我撕裂。
“你胡说”
奶奶脸上的怒气,在丁森的哭诉中,一点点消散了。
她低头看着玉镯,默默把丁森护在了身后,眼神变得陌生。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冉冉,小丁也是为你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任性了。”
“作为家里的主管,既然他不让你吃药,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就听他的安排吧。”
我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奶奶。
这番言论又让我回想起了那段灰色的童年。
小时候,因为我是个女孩,且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奶奶从没给过我好脸色。
有一次我心脏病发,疼得在冰冷的地砖上抽搐。
她却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嘴里还嘟囔着“赔钱货”。
直到后来,我的“摇钱树”体质显现,她对我的态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想到如今奶奶竟然在亲孙女和外人之间,相信一个外姓小白脸的一面之词。
直到现在我才幡然醒悟,或许她这些年真正爱的,是家族的兴衰,是她的颜面。
“奶奶”
我绝望地看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奶奶却避开了我的视线,她扶起丁森,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起来吧,地上凉。”
“以后冉冉就交给你了,好好管教,别让她再耍大小姐脾气。”
丁森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气得捂住胸口,直喘粗气。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电话那边是爸爸焦急的关切:
“乖女儿,公司的股票今天大跌。”
“是心情不好吗?跟爸爸说说。”
奶奶顿时大惊失色,一把将电话挂断,不敢得罪他的宝贝儿子。
“冉冉!你这是干什么?因为一点小矛盾就要找你爸告状,他管理家族事业这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罢,她冷冷地看着丁森,一巴掌扇了过去。
“都是你做的孽,让你没事惹我们冉冉!”
“现在好了,市值大跌,把你的命卖了也值不了这个钱!”
丁森被这一巴掌扇了个踉跄,识趣地退在角落。
撒完气,奶奶一脸谄媚地递给我一张金色卡片,轻轻牵起我的手。
“宝贝孙女,刚才是奶奶的不对,你别生气。”
“这是我的附属金卡,里面还有一个多亿,别嫌少。”
我将卡片随意扔在桌子上,转头回到屋内,开始收拾行李。
如今我只想离开这个家。
这两天的遭遇让我醒悟,家人对我的爱,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已。
或许真正爱我的,只有棉棉。
可是,棉棉也不见了。
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谁会真心爱我了。
想到这,心口蓦然一痛。
房门被敲响。
是丁森。
他板着脸端着熬好的补品呆愣在门外,奶奶则跟在后面推着他一脸谄媚:
“这是丁森亲自给你熬的补品,补补心气!”
“丁森他年龄还小,为人处世难免有些激进,事后我会好好教育他。”
我自顾自地收拾着行李。
不再理会他们。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
奶奶咬牙切齿地看着丁森,满是迁怒。
“都是你惹的祸!给冉冉跪下道歉!”
丁森捂着迅速红肿的脸,一脸的委屈,他看向我,声音里带着不甘。
“奶奶,我只是想替您教育一下林小姐,让她知道什么是孝顺。”
我懒得再与他们纠缠。
连日的奔波让我疲惫不堪,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我接过丁森递来的补品,仰头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一股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四肢变得绵软无力,意识也开始模糊。
倒在床上前的最后一刻,我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的对话。
奶奶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咱这么教育冉冉是不是太过了?万一冉冉心情不好,林家怕不是要家破人亡了?”
几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七嘴八舌地响了起来。
“俺们农村都是这么教育不听话的孩子,从没出过问题,就一天,立马见效。”
“一天能出什么事?”
“就是,这孩子再不教育教育,都快六亲不认了,早晚骑在你这奶奶的头上作威作福。”
接着,是奶奶如释重负的轻笑:
“呵呵,行吧。”
“好多年没教训这小兔崽子了,早就看她不爽了。”
“反正听说冉冉他妈最近又怀孕了,这个不听话大不了不要了!我马上要抱大胖孙子了!”
醒来时,我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潮湿发黏的薄被。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黑壮的妇女走进来,上下打量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
她二话不说,伸手就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力气大得惊人。
“你就是我侄子说的不孝子?”
“俺村里的不听话的小孩都送到我这里干活。”
“他托我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着拖着我走向院子的角落。
院子角落是一个用石板和烂泥垒起来的旱厕,旁边放着一个木桶和一个长柄粪勺。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她将粪勺塞进我手里。
“喏,把里面的都舀出来,装进那个桶里,再挑到村头的积肥坑去。”
我看着茅厕里蠕动的蛆虫,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再也压不住。
从小到大,我连刷马桶都不曾亲自动手,现在却要我来掏粪。
我猛地将粪勺扔在地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干!”
女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城里来的死丫头,还敢跟我耍脾气!今天这活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她见我无动于衷,转身就进了屋。
很快,院墙上的一个大喇叭响了起来,是她尖锐刺耳的声音。
“村民林冉冉公然罢工!耽误春耕基肥,这是要断咱们全村人的口粮啊!”
凄惨的声音在整个村子上空回荡。
不过几分钟,院子外就围满了村民,叫骂声此起彼伏。
“让她滚出来!”
“不想干活就滚出我们村!”
几个臭鸡蛋越过墙头,精准地砸在我的头发和衣服上。
丁森就在这时出现了。
他像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挡在我面前,张开双臂,对着村民们痛心疾首地喊。
“乡亲们,别冲动!冉冉她不懂事,我替她给大家赔不是了!”
他转过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干完活,跟我走,放你回家。”
“你确定?”
我闭上眼深呼吸。
缓缓捡起了地上的粪勺。
一勺,又一勺。
酸臭的液体溅在我的手上、脸上,我吐得连黄疸水都出来了,整个人虚脱无力。
就在我靠着墙角喘息时,听到丁森在不远处跟一个男人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
“这妞儿长得真带劲”
紧接着是丁森虚伪的笑。
“李哥,您是村里的一霸,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就当我孝敬您的。”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就在我思考如何开溜时,几个女人冲了进来,粗暴地将我架进屋,用冰冷的井水从头到脚冲了个干净,然后将我五花大绑。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将一沓钱塞进丁森手里,扛起我就往外走。
我被重重地扔在村后一间破屋的草堆里。
他搓着手,一脸淫笑地朝我逼近。
“小美人,别怕,俺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他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
我拼命护住胸口,眼神恐惧。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林”
就在他即将得逞时——
村头的大喇叭突然炸响,一道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
“全体村民,都给我到村口集合!”
那道洪亮的声音,不属于村里任何一个人。
是爸爸的声音。
“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喇叭里,我听到了父亲焦急的声音,还有母亲压抑的哭泣。
村霸的动作僵住了。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只见数十辆黑色装甲车将村头牢牢堵死。
他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地扑到窗户边,从窗纸缝隙里向外偷看。
只一眼,他便腿软地跌坐在地,满脸死灰地看着我。
“你是林氏的”
“爸爸!”
我挣扎着想要跑出去,却被赶来的丁森死死按在地上。
丁森不慌不忙地将我五花大绑后塞进了一个破冰箱里。
然后两人简单商量后,丁森竟然乔装打扮成收破烂的,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板车,车上载着破冰箱,就要出村。
我被困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馊味和铁锈味混合在一起,使我几乎窒息。
车子停下了。
我听到了父亲责备的声音。
“妈,你擅自将冉冉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冉冉才刚成年,如果有任何三长两短,你能负责吗?”
心跳加速。
家人就在外面。
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保镖的声音响起。
“车上是什么?”
“一些收来的破烂,冰箱里是些烂肉烂菜,臭得很,正要拉去卖了。”
丁森的声音平静又朴实。
“打开看看。”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得救了!”
冰箱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恶臭瞬间涌出,我听到了外面的人干呕和咒骂的声音。
“快走快走!熏死人了!”
冰箱门被重重关上,世界重回黑暗。
我有预感,一旦出了村,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拼命地挣扎、喊叫,但都被人群的喧嚣声掩盖。
“死了这条心吧,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丁森低声说道。
他甚至开始盘算。
“这笔钱到手该怎么花”
我绝望地蜷缩在冰箱里。
就在这时,两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等等!”
丁森将帽檐压低,遮住了他整张脸。
他转过身,脸上堆起一道道褶子,强行挤出一个朴实的笑容。
母亲将手机屏幕举到我爸面前。
“老公,你看。”
“刚才公司股票突然暴涨,现在又毫无征兆地开始断崖式下跌。”
母亲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死死地钉在丁森和他推着的板车上。
“这说明我们冉冉的心情在刚刚经历了巨大的起伏,由喜到悲。”
“我怀疑,就和这人有关系。”
丁森的瞳孔猛地一缩,又刻意压了压帽檐。
“胡闹!”
奶奶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母亲,最后落在丁森身上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没人比她更熟悉丁森。
认出丁森后,她立刻出来打圆场。
“孩他妈,收破烂的能和冉冉扯上什么关系?”
“我看冉冉就是在屋里睡着了,你们别在这大惊小怪,影响她休息。”
随后看着我妈轻微隆起的肚子关心道:“别太担心了,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丁森立刻抓住了这个救命稻草,连忙委屈道:
“是啊,大姐,你们可别冤枉好人。”
他拍了拍身后的冰箱,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就这么个小冰箱,里面要是真有个人,早憋死了。”
“你们行行好,别耽误俺们赚钱了行吗?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俺回去吃饭呢。”
而此时,我被困在这一片漆黑里,几乎窒息。
意识逐渐模糊
母亲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歉意。
说着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对不住了,大哥,是我们太着急了。”
“这点钱,你们拿着,就当是补偿。”
我用尽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猛地抬起腿,狠狠地踹在冰箱内壁上。
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
但在外面嘈杂的人声和车流声中,这声响动被轻易地淹没了。
我的四肢彻底脱力。
眼泪无声地滑落。
车子,又动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阻止它了。
“老婆!咱家股票跌停了”
“冉冉现在的情况肯定很不好。”
爸爸满脸急切,死死拽着妈妈的裙角,眼神里满是担心。
“冉冉!冉冉!你听得到吗?是爸爸!”
“我们来找你了!”
他朝着空旷的街道,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丁森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个踉跄。
他推着板车的手一抖,没能稳住。
冰箱从板车滑脱,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
周围的保镖立刻帮忙去抬,却闷哼了一声。
“这破冰箱怎么这么沉?”
就是这句话,让妈妈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若有所思。
然后小跑过去,也想搭把手把冰箱抬起来。
奶奶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快步冲上来,一把抓住妈妈。
“孩他妈,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对肚子里的孙子不好!”
妈妈的手臂猛地一振,狠狠甩开了奶奶的手。
“闭嘴!”
奶奶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媳。
这是儿媳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可见真的被触碰了逆鳞。
她畏畏缩缩地躲到了一边,不敢再出声。
妈妈和丁森合力将冰箱重新抬回了板车上。
丁森那颗悬着的心刚刚放下。
下一秒。
冰箱门被我妈猛地拉开。
里面蜷缩着的,赫然是已经意识模糊的我。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里,我微弱地咳嗽起来。
“冉冉!”
爸爸妈妈同时扑了过来,将我搂在怀里。
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还有身上狼狈的痕迹,他们的眼泪瞬间决堤。
“去医院!赶紧叫救护车!”
丁森知道一切都完了。
下一刻,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指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奶奶。
“不是我!是她命令我这么干的!”
“林总林总饶命啊”丁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爸爸的腿痛哭流涕。
他颤抖地指向奶奶。
“是她是这老东西承诺事后给我十万块钱,要求我把林冉冉带到村里教训一顿。”
丁森不停地磕着头,生怕惹祸上身。
“你胡说!”
奶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辜。
“这小子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害咱家的摇钱树!”
我靠在母亲怀里大口喘着粗气,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见我逐渐恢复,站在一旁的丁森面如白纸,奶奶也紧张地呆愣在原地。
“冉冉!冉冉你醒了?快跟妈妈说说发生了什么?”
我指着丁森气喘吁吁地说:
“丁森以我不孝顺为由没收了我的药还要把我卖给村里的老男人。”
说完眼神一转。
“而我的亲奶奶,就是他的帮凶!”
爸妈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奶奶。
奶奶彻底慌了,她跪倒在众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误会!都是误会!”
“我只不过是答应让丁森带冉冉去农村体验一下生活,我根本没想过要害孩子!”
“丁森这个人满嘴谎言!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
“是吗?”丁森冷笑一声,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起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奶奶那低沉沙哑的声音。
“好多年没教训这死丫头了,早就看她不爽了。”
“还摇钱树?女娃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生女孩就是给别人养的,白忙活一场。”
“反正家里的钱也够花了,听说冉冉他妈最近又怀孕了,这个不听话大不了不要了!全部留给大孙子!”
“我给你十万元!你把林冉冉带回农村好好教育一下。一个女娃,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她倒好,天天到处乱跑,都快骑到我头上了。”
铁证如山。
录音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爸爸不敢置信地望着奶奶,那张沉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全身都在发抖,一步步走向前,双手抓住奶奶的肩膀。
“妈,我怎么给你交代的?要事事以冉冉为重!”
“你忘了我们早年过的苦日子了吗?”
“孩子爷爷因为家里穷,没钱看病,还要打两份工养家,最后身体拖垮了才走得那么早!”
说着,爸爸死死地盯着丁森,眼神冷得吓人。
“你现在手里有钱了,就联合一个通缉犯来害你亲孙女?”
他一招手,身后的保镖递过来一叠资料,视线转向一旁瘫软的丁森。
“你就是丁森?我刚调查过你,自己就送上门了。”
“丁森,原名丁淼,三年前在东南亚从事人口贩卖,专门为当地富豪物色供体。他傍上的那位富婆半年前因为跨国洗钱被国际刑警抓了,所以他就回国,找上了你。”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奶奶身上。
“这就是你找的好闺蜜,一个企图把冉冉给卖了的通缉犯!”
话音刚落,爸爸使了一个眼色,眼底冷得骇人。
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瞬间将丁森团团围住。
丁森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求饶,一只拳头就重重地砸在他的腹部。
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是骨头错位的清脆响声,和压抑不住的惨叫。
拳脚落下的声音沉闷又密集,丁森很快就没了挣扎的力气,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眼看情况不妙,奶奶双腿一蹬,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手掌大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太糊涂了!”
“我居然帮着通缉犯险些害死家里的孩子。”
“我不活了!”
众人冷眼看着她的表演。
没有一人前去安慰。
见被众人识破,她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指着我尖叫。
“我让你体验一下生活怎么了!一个女娃子,也不知道在家伺候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天天在外面东跑西颠,不知廉耻!”
“通缉犯能天天在家陪着我,你们呢?都死哪去了?”
“你就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我打死你都是应该的!”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封建思想,此刻倾泻而出。
这时,一直搂着我的妈妈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将一张折叠的报告扔在奶奶脚边,平静地说:
“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打了。”
“冉冉从小身体不好,又为了家里,无时无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些年我和他爸一直在忙事业,陪伴冉冉的时间很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我希望以后,可以给予冉冉更充分的爱与关注。”
说完,她收紧手臂,将我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头顶。
奶奶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她盯着地上那份医院报告单上“人工流产”四个字,目光呆滞。
盼了半辈子的大孙子,最终还是没能盼来。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瘫软在地上。
保镖们拖着半死不活的丁森离开了。
爸爸妈妈护着我,也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再去看地上的奶奶一眼。
她就这么呆坐在那里,被所有人遗忘。
路过她身边时,我停下脚步,冷冷地开口。
“奶奶”
“孝在心,不在膝。”
“真正的孝顺,不是让孩子活成你所期待的样子。”
“你要的不是大孙子,是提线木偶。”
“放下对孝子的执念,以真诚之心对人,才能感受真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