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头痛欲裂,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也出现失重感,好似什么东西要挤进我的身躯。
谢逢说的话已经变得雾一样模糊,我只能凭死死掐着手心寻回一丝意识。
“沈穗沈穗”
纵使门外没了声音,穷途末路的我也只能寄希望于闺蜜身上。
“梁栖,别喊了,我早就让人把沈穗打晕抬走了,别说,你这闺蜜确实有两把刷子,竟然识破了我的阵法。”
“但是又如何呢,我早就制作了你的分身,就算符纸被毁、摆件被移、命媒被替,也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
此刻我才注意到,谢逢身后,有一个与我八分相似的人偶,身上刻画着我的姓名生辰八字,眉间一点红,正是叶甜的心口血。
“梁栖,你认命吧!”
烛火飘摇,谢逢的脸愈加扭曲,我五脏六腑像是被蚂蚁啃咬,疼痛难忍,魂魄像是从头顶被抽出一样动荡不定。
兜里的符纸突然亮了一下,升起一阵风灭了香烛。
出窍到一半的灵魂又钻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意识开始清明。
借着黑暗的掩饰,我试探地动了动手脚,摸出兜里的手机藏在腿下,按下了报警键。
可号码刚拨出手机就被谢逢夺走,狠狠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
谢逢点亮了香烛,顺便摸走我身上的符纸放在烛火上销毁。
“哼,把戏还挺多,别挣扎了,要不是你搞不定你爸妈,我也不至于在基层熬了这么多年还没晋升,梁栖,这是你欠我的!”
我心脏像是被击碎,痛彻心扉。
原来当初谢逢和我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我,而是贪图我爸的权势。
可爸妈却强烈反对我嫁给谢逢,为了所谓的爱情,我和家人决裂,孤身一人远嫁,到头来竟是一场杀猪盘。
见我没了利用价值,谢逢立刻露出了狐狸尾巴。
随着符纸化成一撮灰,我的意识重新陷入混沌。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了,我再一次坠入无尽的绝望,
“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等我兑完彩票,就给你买一块最贵的墓碑,让你爸妈不再和上一世一样,只能对着个衣冠冢悼念,梁栖,我对你够好了吧。”
我万念俱灰闭上双眼,重来一世,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门外忽然传来沈穗的声音:“梁栖,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门被猛地踹开,几位警察鱼跃而入,将谢逢死死按在桌上。
沈穗焦急跑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摇醒了我:“梁栖,快醒醒!”
恢复意识后,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脖子间的一抹凉意提示我,玉坠还在。
沈穗一边喂我喝水,一边给我复述酒店里发生的事情。
停电的瞬间,沈穗后脑就挨了一棍子,被关到了储物间。
还好她从小钻研这些法术,体格强健,这些棍棒伤不了她几分。
醒来后,她立马报了警。
预感到符纸被烧毁,她抹黑带路找到楼上的包厢,在命格被换前救下了我。
“谢逢这个狗男人,已经带去警局审问了,单就绑架囚禁,就该判个他几年!”
“你之前为了他和家里决裂,现在这个贱男人却想出这个阴招来对付你,坐牢简直便宜他了,真是该死!”
“还有叶甜那个病秧子,病情恶化又被放了心口血,活不了几天了。”
“梁栖,等你身体恢复好了,离完婚,我们就回老家,要是你爸妈看到你现在这样,该多担心你啊!”
想起上一世爸妈哭着为我立下衣冠冢的场景,我的心一阵抽疼。
这些年为了爱情,我赌气不回家,已经整整三年没跟爸妈见面了。
我让闺蜜买了回家的票,打算出院后回家看看她们。
刚到高铁站,我的行李箱就被拉住,婆婆竟然追了过来:“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儿子还想跑?立马给我儿子出具谅解书,否则别想离开一步!”
6
小姑子上来就扯住我的头发,劈头盖脸地咒骂:“你害我哥净身出户还不够,现在还想让我哥坐牢,天底下哪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当初我哥真是瞎了眼娶你进门,现在闹得我们一家都不得安生!”
我疼得呲牙咧嘴,可双拳难敌四手,被母女两人推在地上殴打。
取票回来的闺蜜看见这一幕,一脚一个踹在母女俩身上,将我拉了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干什么?想跟你儿子一样进去蹲着就再动手试试!”
婆婆愣了一下,还想还嘴,我急忙拉着沈穗跑到铁警身边。
婆婆和小姑子还想再闹,被铁警警告后只能灰溜溜走了。
三年没回家,爸妈见到我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我。
结婚前我是家里独宠的小公主,美容院的,全身从上到下都是大牌,几十万的包包更是不眨眼随便换。
可当初本该养尊处优的我却因为自己的恋爱脑,放弃了自己优渥的生活,和谢逢一起白手打拼,被磋磨成现在头发干枯,皮肤粗糙的模样。
要不是有沈穗在身边,估计这一世我也难能见到爸妈了。
看到我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妈心疼地流下了眼泪,我爸也连连叹气,不忍地别过头去。
看到爸妈的白发,我忍不住扑在爸妈怀里大哭了一场。
回家的这几天,我终于又感觉自己回到了之前无忧无虑被宠爱的日子。
不过没放松几天,一通电话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谢逢的高利贷到了还款日期,债主联系不上他,找去了家里。
几个彪形大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搬不走的就用棒球棍砸了个稀烂。
看着破破烂烂的家,婆婆和小姑子吓得躲在卧室不敢出来,把我中了五千万的消息告诉了债主,让他们来找我要。
“你是谢逢老婆,你婆婆说你刚中了五千万,他还不上钱,你替他还,不然老子宰了你!”
电话刚挂断,一帮人已经破门而入闯进我家,我妈在厨房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给我爸打电话。
为首的债主将借据摔在我面前,要我替谢逢还钱:“谢逢现在还没出来,你是他老婆,今天要是拿不出100万,我就砸了你们家!”
说罢,后边的两位大汉提起棍子将我妈十几万的美容仪砸了个稀碎,我妈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们疯了,我跟谢逢已经离婚了,冤有头债有主,谁借的钱你们找谁要,再胡闹,我马上报警!”
结局上明明白白写着,谢逢借款30万,一个月之内还100万。
这哪是高利贷,这是阎王贷啊。
颈间一凉,为首的债主掏出一把匕首逼在了我脖子上,刀刃割破皮肉,渗出血丝。
“敢报警,老子现在就让你死!”
我妈吓出眼泪,哭着求债主放过我:“我们给钱,你快把刀放下,别伤害我女儿!”
“妈”
“不就是一百万吗,就当是破财消灾了,以后跟他们谢家一刀两断。”
看到满满一桌子钱后,债主才收了刀,吐了口唾沫:“哼,算你们识相,不过,我看谢逢这老婆也算有几分姿色,不如让哥们几个快活快活”
身后几个大汉对了下眼神,露出猥琐的笑:“今天也算是兄弟们来着了,哈哈,不过这丈母娘也是风韵犹存啊”
我脸色惊恐:“你们不过是要钱,钱拿到了就该走人了,伤了我,我爸你可惹不起!”
债主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口气还挺大,我倒要看看你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今天还就睡了!”
7
身后冲出几个人死死钳制住我和我妈的双手,剩下几个人开始撕扯我们的衣服。
我奋力反抗,可还是被三两下扯去了外衣。
“所有人趴下,不许动!”
一群特警天神降临般出现在门口,将那几个人狠狠压在地上,枪指着他们的后脑勺。
我爸跟着走进来,怒火中烧重重给了那人几巴掌:
“反了你们了,敢碰我老婆和女儿,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债主被特警带走,听说在审问之前还被暴打了一顿,为首的债主和欺负我和我妈的那几个大汉直接被打得尿失禁,腿也残废了,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度过。
安抚好我和我妈,得知这是我婆婆和小姑子使的坏,我爸气愤地打了几个电话:
“这帮吸血鬼,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平静下来,红着眼睛和爸妈道了歉。
要不是我当初执意要嫁给谢逢,不惜和家里闹翻,又怎会引发现在的闹剧。
还牵连了我妈。
爸妈心疼地擦掉我的眼泪。
“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会怪你呢,只是苦了你这些年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早知道我跟你爸就过去看看你。”
我后悔万分,承诺等领完离婚证,就搬回家和爸妈一起住。
30天冷静期很快就到了,爸妈不放心我,要跟我一起回西北。
沈穗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爸妈才打消了念头。
回到西北才得知,谢逢可能要被判三年,若是取得谅解书,极大可能会减刑。
为了避免麻烦,我早就从谢家搬了出来,暂时住到了闺蜜那。
可婆婆和小姑子并没放过我,她们一个开了直播,说我是捞女,害得老公净身出户还坐牢,要求我出具谅解书。
另一个推着奄奄一息的叶甜堵在沈穗家门口,说叶甜这样都是我害的,要求我出钱给叶甜换肾。
短短几个小时直播间的人数就冲上了几十万,
“恶毒原配和小白花初恋”的词条冲上热搜,评论里都是对我的辱骂。
网友甚至顺藤摸瓜扒出了沈穗和我爸的资料。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背后有个势力的爹啊,可怜初恋父母双亡,怎么斗得过这个恶毒的原配。”
“世道不公,难道有钱有势就能欺负别人吗,这原配简直该死!”
“听说原配刚中了五千万就提出离婚,还要求老公净身出户,这不是拜金女是什么!”
“她那个闺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研究歪门邪术,就应该把她们一起送到牢里!”
舆论一浪一浪将我推到风口浪尖,连我爸都受到了影响。
无奈之下,我在网上发文澄清,可根本无济于事。
我爸气的不行,直接两通电话下去。
不过两个小时,全网词条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所有转发过的营销号都被封了。
我赶紧晒出彩票是用婚前财产购买的凭证、酒店的监控,还有谢逢的高利贷借据
网友终于明白了,意识到这是个老公想利用邪术吃妻子绝户的故事。
舆论反转,婆婆和小姑子一家被人人喊打,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随着这场闹剧落幕,我也从医院得到消息,叶甜去世了。
8
她终究是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那颗肾,反倒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与此同时,谢逢的判决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因为没有获取到我的谅解,他被判了三年。
我和谢逢的婚姻也结束了。
法院来收房子的时候,婆婆和小姑子紧紧扒着门框不肯撒手。
“这是我儿子买的房,你这个小贱人不能抢走!”
原来我本打算将这套房子留给她养老,可后来发生的种种又让我觉得不值。
上一世和这一世我所失去的,又何止一套房子呢?
就当作对我这么多年的补偿吧。
房子收回来后,我就将它挂到了网上,价格是市场价的八折,很快就卖了出去。
听说前婆婆住到了女儿家里,可之前网上的闹剧人人皆知,女儿的老公看清她的人品,也要跟她离婚。
母女俩就这样被赶到大街上,大家都知道她们是算计前儿媳的那对恶毒母女,没有人愿意帮她们,反而觉得晦气,把她们赶去了垃圾场。
沈穗在路边给我发来的视频里,前婆婆正穿着破衣烂衫捡垃圾吃,小姑子也蓬头垢面,肚子却圆鼓鼓的,看着应该是有六七个月了。
过段时间肚子平了,几个月后肚子又鼓了,周而复始。
方圆百里,愿意接近她们的只有那些乞丐,或是为了泄火施舍给她们一口吃食的人。
谢逢在狱里给我写信,说求求我放过他。
因为我爸发了话,他在监狱里被特殊照顾。
不仅没饭吃,还经常挨打,有几次直接被打到休克。
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晚上睡觉只能睡在马桶旁边。
一天只能上一次厕所,经常被憋得失禁
其实,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让他消失在世界上。
可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他了,只有其人之道才能还治其人之身。
三年后,谢逢出狱,我和沈穗去接他。
看到我后,已经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他立刻跪在了我面前,欣喜地热泪盈眶。
“梁栖,你原谅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求求你给我机会,我们回家,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冷笑着看着他,带到酒店为他接风洗尘。
谢逢真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酒足饭饱后,桌上的残羹剩饭却换了香烛,两个保镖带进来一个浑身溃烂发脓的乞丐。
不顾谢逢惊恐的目光,保镖将谢逢紧紧绑在椅子上,一下不得动弹。
“梁栖,你要干什么!”
他眼底的恐惧让我更加兴奋,三两下解开他胸口的衣服:“谢逢,我找了整整三年,才找到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个人,你怎么能辜负我的好意呢?”
匕首划过心口,鲜血顺着胸膛流下,香烛开始跳跃,忽明忽灭。
包厢门被关上,隔绝了谢逢惨绝人寰的尖叫。
一切粉饰太平。
几个月后,有人看到一个浑身烂疮的人在街上乞讨,拉住一个人就呲牙咧嘴:“把我的命还给我”
大家都掩鼻离他远远的。
偶尔有人扔给他一个馒头,他就激动的爬起来,感恩戴德地给对方磕几个头,还说要教他们换命阵法。
众人都只当他是疯子,胡言乱语。
只有我知道那具躯壳里住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灵魂,一辈子瑟缩在这个肮脏恶臭的容器里,直到腐烂。
谢逢,这就是你的命啊。
沈穗和我一起搬回了老家,悠闲的一个下午,妈妈在园子里浇花,爸爸一边读着报纸一边喝茶。
我和闺蜜倚着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旁边堆满了喜欢的零食,空调是舒适的26度。
前面垂下来的幕布上,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