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不是好像,是事实。
父亲的眼里,永远只有长姐。
因为她的母亲是簪缨世家。
没有她的荫蔽,父亲的仕途之路不会如此顺遂。
母亲一贯隐忍,也只教我要学会忍让。
仰人鼻息才能活下去。
下人们更不用说了,只看主子的眼色行事。
只有景。
只有景满心满眼地都是我。
只有他会无条件地相信我。
只有他愿意陪我说话玩耍,哄我开心。
景其实是一年前进府的。
与前世一样。
他娘病死后,好赌的爹就把他卖给人牙子。
重生以后,我每天都在盼着与他重逢。
好在上天垂怜,又把他准时送到我身边。
他陪我一起捉蛐蛐、爬树、打地洞。
爹爹要打我手板的时候,他都是第一时间挡在我面前,代我受过。
上药的时候痛也不吱声,只是奶声奶气地安慰我:别哭,景不疼。
景是我今生唯一的幸运。
这样好的景,我怎么舍得。
“秦砚舒?”长姐高声催促。
我回过神,漫不经心道:
“一个侍卫,再买一个便是,有何舍不得?只是”
我顿了顿:
“长姐,父亲马上要回府了,若是进来看到这一遭,怕是对姐姐不好。”
长姐若有所思:
“暂且放过他。只是秦府怕是留不得他了。”
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满口鲜血。
父亲若过问,长姐怕是脱不了干系。
景瘫在地上,奄奄一息,那双深眸却诉说着千言万语。
“不要丢”
不等他说完,我高声一喝:
「来人,把他赶出去,永远不得踏入秦家半步!」
再等下去,他就要没命了。
可他仍不死心,紧紧拉着我的裙摆,眼中全是祈求。
我缓缓蹲下身,摸着他那血迹斑斑的脸。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在告诉我:没事,别怕。
长姐嘴角噙着笑,如同在看一场自己亲手排的好戏。
名为:主仆情深。
她是高高在上的班主,在场之人皆是她的戏子。
啪——
「真贱!我秦砚舒只有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才配与我并肩。你也配?」
我冷冷地睨着他。
他垂下手,眸里最后一点光也湮灭了。
任由下人们拖拽着身子,嘴角却苦笑着:
「秦砚舒,我恨你!我恨你!」
你恨吧。
比起你的恨意,我更愿意你活着。
景,离开我,离开秦府,天高海阔地活着。
这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