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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莫寒视角:
我在教坊司第一次见到她,她身上的衣裙遮不住身子,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脑海里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雪夜,那双眼睛,也是这样,又怕又韧,像淬了光。
鬼使神差地,我开了口:“她,我要了。”
那一夜,我在马车里失了态,迷失了自己。
我粗暴地占有她,听着她压抑的痛哼,心里竟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我试图用更凶狠的动作压下那丝异样,却在情动深处,下意识地喊出了“浅浅”的名字。
仿佛这样,就能为我这莫名的失控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给她取名“婉娘”,让她成为我手中的刀。
我想,这样就能把她牢牢控制在身边,又能提醒自己,她只是个工具。
可五年,整整五年。
我看着她从一朵濒临凋零的花,淬炼成一把锋利的刃。
我看她练剑到手心磨破,鲜血染红剑柄也不吭一声,心里会莫名窜起一股火,想把那武师揍一顿,最后却只是冷着脸扔给她一瓶更好的金疮药。
我看她深夜对着一堆毒经解药眉头紧锁,会忍不住借口巡查,在她窗外站上一刻,只为听里面翻书的沙沙声,确定她还没睡。
我看她第一次杀人后,在梦里吓得瑟瑟发抖,竟像着了魔一样走进她房间,将她捞进怀里。
抱着她,我那颗常年浸在权谋血腥里的心,竟奇异地感到了安宁。
那夜之后,拥着她入眠成了我戒不掉的瘾。
可越是沉醉,我心里的恐惧就越重。
我清楚她的仇,我手上沾着她父兄的血。
我想改变,我不能这样下去。
我故意冷落她几日,心里却又盼着她能来找我。
可她安安静静地练剑、制毒,像没事人一样。
浅浅又来找我,哭着说傅言不待见她,可我看着她那张娇柔的脸,却只觉得烦躁。
浅浅要给傅言下药。
很好,让她去。
让她滚回傅言身边,断了我这不该有的念想。
我以为她会拒绝,会闹,会质问我,可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点了头。
那一刻,怒火像岩浆一样冲上心头。
再后来,我看到她脸上的伤,看到傅言护着她,我的心像被凌迟。
那晚我辗转反侧,终究还是忍不住拿着金疮药去了她的别院。
我发现了什么?
那枚玉佩!十年前我送雪地里那个姑娘的玉佩!
原来我认错了十年!
我为了一个冒牌货,把我最该珍惜的人,践踏得遍体鳞伤!
我不配叫她卿卿。
从那天起,我活着的目的只剩下赎罪。
我假意迎娶林浅浅,彻底取得二皇子和林侯爷的信任,把他们的兵力部署、谋反计划,全都写成密信,传给傅言。
我知道傅言能护着她。
每次看到她和傅言在相府的庭院里说笑,我都嫉妒得快要发疯,可我不敢上前。
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能远远看着她,就够了。
宫宴那天,我看到她满身是血地站在太子身旁,那样危险,那样耀眼。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只想护在她身边。
当那柄刀砍向她时,我的身体比思绪更快。
用后背承受那撕裂剧痛的瞬间,我竟感到一种扭曲的解脱。
意识渐渐模糊,我看着她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卿卿,别为我哭。
若有来世,换我来找你,换我来爱你,下一世,我一定一眼就认出你,绝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