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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我看着傅行云带进来的人，他穿着西装，面容得体却熟悉。
我的记忆一阵颠倒、恍惚。
直到和他胸口别着的面具对上号，我才明白他是谁。
“是你…？”
没等他说话，傅行云便打断了：“刚刚他过来自首，说山柳村龙家三口灭门案，是他做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做了，为什么要来自首？”
被押着的人开了口，他的嗓音沙哑不已：“我以为，他们抓的是你。”
我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胸口的面具摘下，递给了我。
我接过，触感真实又熟悉。
和当年助我离开山柳村的男孩，身上穿的衣服质感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我都在找寻他。
甚至前几天回到山柳村，我还在期待他能出现。
可是他并没有。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垂着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抱歉，好久不见。”
“那日你离开后，我被赶来的村民打断了一条腿，正要被秘密处死时，我爸赶来救了我。”
他说着这段五年前的往事，脸上居然还有一丝后悔。
“我本来是他和情人的私生子，并不被他老婆待见。但他老婆接连失去了几个孩子，再也无法生育，只能将我接了回去。”
他平静地诉说着：“早知道他会来接我，就不让你吃这么多苦，独自走去城市了。”
我想起这五年里，总觉得自己幸运的瞬间。
一开始，无处可去的我只能投奔孤儿院。
但我已经年满十五岁，孤儿院并不收纳。
所以我只能在各种餐馆里打黑工。
昼出夜伏，一天睡不了五个小时。
但我的心里总想着，不用回去再当耻辱了，工作时连呼吸都是甜的。
一年以后，一个经理找到了我。
他说他观察我很久了，觉得我很能干，邀请我去他们家的连锁餐饮店当副经理。
我喜不自胜。
我的租房问题，还有各种节假日的补贴。
现在想起来，恐怕都是这个少时不过几天的玩伴，为我准备的福利。
原来是这样。
我泪流满面，正想上前拥抱住他，他却侧身避开了。
“人是我杀的，我已经脏了，没有资格再抱你。”
说完，他抬起了头：“我有名字了，楚烬。”
“烬灭的烬。”
我忍不住眼泪滑落，哭得几乎失声。
可他却并不伤怀：
“我认罪了，能不能把她放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有什么事，去找她的律师。”
我没有律师。
“钟律师，你认识的。”
他看着我的脸，一字一句说道：
“我的遗产，钟律师也会分配。”
“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活下去。”
钟律师
我想起那个，我曾认为是伯乐的，和蔼的上司。
那个在小饭店邀请我，去他家连锁店当副经理的男人。
身份居然是律师。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从未转移。
傅行云将他带走。
直到他消失在我视野中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都停留在我身上。
楚烬…我们认识得并不久。
我又哪里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巨大的悲伤击溃了我，我腿软心痛，晕倒在地。
而我终于在识海中，见到了我的那个“第二人格”。
她跟我长得很像，但气质却浑然不同。
她的手上转着一把水果刀，看见我来后，冲我打了个招呼。
「第一次见面，然然，我是安烈。」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那我也不藏了。」
安烈从椅子上站起，轻轻抱了抱我。
「人，不是你杀的。我跟楚烬有过照面，我也跟他说过，我不是你。」
「他比你来山柳村，来得更早。收到你的请假信息后，他便猜到了你的目的。」
「别内疚，然然。」
「归根结底，都不是你的错。」
她将手上的水果刀递给我，握着我的手，将刀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你以后会好的，我就只陪你到现在了。」
顷刻间，她的灵魂灰飞烟灭。
我想抓，却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光将这个世界渗透，我睁开了双眼。
严静坐在我身边，劝慰道：
“我送你回家吧。”
“事都会慢慢变好的，傅队跟我说，楚烬提供了他拍摄记录的所有视频。”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不忍心看我伤怀：
“龙家父子涉事情节严重，胡恺薇是见到儿子死了，撞墙自杀的。”
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交给律师吧。”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就像当初一样，他不帮我，我恐怕早已死在那个偏远的村落。
就算这次，孤注一掷，我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阳光。
用手机拨通了钟律师的电话。
“有几成把握？”
钟律师安静了一瞬，随后说道：
“相信我，天道有眼。”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但人情冷暖，各有所知。
万般经历，只是人生一课。
而我从今往后，自然会当好自己的老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