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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仪问顾琛:“您是否愿意娶姜窈女士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对她不离不弃?”
顾琛沉默了很久。
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反悔。
他看了一眼台下,目光精准地找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我。
他的眼神里,有恨,有怨,有不甘,还有一丝残存的祈求。
我端起面前的香槟,冲他遥遥一举,脸上带着微笑。
那微笑,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闭上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愿意。”
轮到姜窈。
她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像一个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她没有回答。
司仪又问了一遍。
她还是没有回答。
顾琛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想让我们两家都死吗?”
姜窈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看向顾琛,又看向台下的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麻木。
她突然笑了。
笑得凄厉又疯狂。
她抓起司仪台上的话筒,对着全场宾客,歇斯底里地大喊:
“aa制!我跟他的婚礼也要aa制!”
“这婚纱七位数,我付不起!让他自己付!”
“这酒席一桌十万,我没吃几口,谁吃谁付钱!”
“还有这个戒指!这么小一颗钻石,凭什么要我戴一辈子!我不干!”
她疯了。
在巨大的压力和羞辱下,她彻底疯了。
她一边喊,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婚纱,把头上的发饰也扯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我告诉你们!陆知微!顾琛!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会遭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婚礼现场乱成一团。
顾家的父母冲上台,想捂住她的嘴,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顾琛气急败坏,想去拉她,却被她一巴掌扇在脸上。
我静静地坐在台下,看着这场闹剧,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我让陈姐推我过去。
我停在狼狈不堪的姜窈面前,看着她疯狂的样子,轻声开口。
“姜窈,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救护车上,跟我算那8毛5的氧气费?”
姜窈的动作停住了,她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计算器,和她那个粉色的,一模一样。
我在上面按下了几个数字。
“你的青春,你的名誉,你的未来,你家人的脸面,你弟弟的前途,还有你那个得了心脏病的爸爸”
我把计算器屏幕转向她。
上面显示着一个数字:085。
“你看,算下来,也就值8毛5。”
“现在,我们两清了。”
说完,我把那个计算器,轻轻放在了她的脚边。
姜窈看着那个刺眼的数字,瞳孔骤然收缩,然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彻底晕了过去。
那场婚礼,最终以一场人尽皆知的闹剧收场。
姜窈被诊断为急性精神障碍,送进了精神病院。
听说她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一个计算器,不停地按着“085”,嘴里念叨着“两清了”。
顾家虽然拿到了盛华的单子,暂时保住了公司,但也成了整个a市上流圈的笑柄。
顾琛成了“娶疯妻”的代名词,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在人群中扮演那个光芒万丈的学生会主席和青年才俊。
他的脊梁,被我亲手打断了。
至于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巨额罚金。
而我,在国外接受了最好的康复治疗。
一年后,我已经可以脱离拐杖,正常行走,只是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
回国那天,我爸来机场接我。
他看着我,眼圈又红了。
“微微,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我笑着抱了抱他。
车停在了家门口。
我爸扶着我下车,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和花香的味道。
我的人生,也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至于那些曾经的伤害和背叛,就让它们像那8毛5的氧气费一样,随风而去吧。
毕竟,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