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温暖的花海之中。
四周仙气缭绕，花香扑鼻。
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茅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坐在屋前，专心致志地绣着什么。
“你醒了？”
老妇人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这里是？”
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全都好了。
“归墟。”
老妇人淡淡地说道。
“万物终结之地，也是万物起始之所。”
归墟？
传说中，连天道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是你救了我？”
“是，也不是。”
老妇人终于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是你的善念，救了你自己。”
“善念？”
我不解。
“你引爆神魂，本意是想与沧溟同归于尽。但在最后一刻，你却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了他身边那些无辜的天兵。”
“那一点善念，被天道捕捉，引动了归墟之力，将你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愣住了。
我护住了那些天兵？
我怎么不记得了。
或许，那只是我身为孟婆，不愿意看到无辜魂灵消散的本能吧。
“那沧溟呢？”
我忍不住问道。
“他死了？”
老妇人摇了摇头。
“他没死。”
“什么？”
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没死！我明明”
“你引爆神魂的力量，确实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老妇人打断了我的话。
“但是，在你引爆神魂的瞬间，他也做了一件事。”
“他将自己的护心龙鳞，重新打入了你的体内。”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心口。
那里，果然有一片温热的鳞片，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那枚龙鳞，是他神魂的本源。他将本源给了你，自己便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如今的他，神魂尽失，与行尸走肉无异，被压在天界的诛仙台下，永世不得翻身。”
我呆住了。
他把护心龙鳞给了我？
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吗？
他不是一心只想要权力吗？
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他要救我？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忽然想起，在意识消散前，看到他流下的那滴泪。
沧溟，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忽然很想见他。
我想亲口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前辈，我能离开这里吗？”
我看着老妇人，恳求道。
老妇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痴儿。”
“归墟之门，百年一开。你若想出去，便要等上一百年。”
一百年。
对于神仙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我，一天都等不了了。我最终还是没能立刻离开归墟。
老妇人说，我神魂受损严重，若强行离开，只会再次魂飞魄散。
我只能留下来，安心养伤。
在归墟的日子，很平静。
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只有鸟语花香，和潺潺流水。
老妇人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绣一幅很长很长的画卷。
我偶尔会凑过去看。
画卷上，绣的是三界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一样。
“前辈，你绣这个做什么？”
我忍不住好奇。
老妇人笑了笑。
“我在补天。”
“补天？”
我更糊涂了。
“天，不是好好的吗？”
“你看到的天，只是一个假象。”
老妇人指了指画卷上一处细小的裂缝。
“真正的天，早就已经裂了。”
“天道崩坏，三界失衡，才会有沧溟那样的野心家，妄图取而代之。”
我心头一震。
“那要如何才能补好？”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