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不敢置信瞪来的目光，我这才呼出口气。
今天是浩浩的葬礼，也是我们给厉霆海设下的一个局。
毕竟，那天之后，我的消息就被军方严密保护起来，凭厉霆海那点人脉根本是不可能查出来的。
我想起那天我被送进医院后，谢岚之跟我详细的解释。
当年，他秘密训练完成之后，就去了国外执行特别任务，涉及到一个遍布全球的地下组织。
线索搜查到国内，竟然还在海城发现了一点消息。
位置正是厉家的那家地下会所。
在这个组织里，贩卖人体器官也是一个重要的产业链。而厉家就是他们产业链里，在海城的重要供给方。
廖楚楚当然不清楚这些，只是无意间发现那个特殊拍卖会，动了歪心思，想要名正言顺地将浩浩的尸体毁尸灭迹，以为这样就可以万事大吉。
只要尸体找不到，只要她死不承认，哄骗过厉霆海，就不会有人发现是她做的。
可没想到，她以为可以轻松哄过去的厉霆海，反而绝情地让她栽了个大跟头，再也没能爬起来。
我回身，最后留恋地摩挲了一下儿子的照片，转头离开。
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后来，我带人回别墅，发现了廖楚楚。
她被泡在坛子里，伤口处理得很完好。只是肚子高高隆起，下身接着一条长长的营养管，整个人看起来畸形而恐怖。
她看到我们，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波动，拼命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认出了她的口型，“杀、了、我”。
她边张口露出黑洞洞的口腔，边扑簌簌落下泪来。不是哭丧女的眼泪，而是一个人绝望的眼泪。
我没有权力决定她的生死。残忍地说，她曾经那么恶毒地想要害死我的儿子，我也不想让她获得任何痛快的死亡。
厉霆海被判了终身监禁，厉家财产尽数充公。
后来厉霆海彻底发了疯，被锁进了精神病院。
只是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事情全部了结后，我开始跟着谢岚之学习格斗技巧。
我受够了在厉家时手无寸铁，随便是谁都能被欺负，更保护不了浩浩的时候。
正好谢岚之在这次行动中取得了重大突破，领导特地批准给他一段超长的假期。
我们总是不可避免地谈起以前，聊起那段婚姻。
我小时家境还算富裕，高中谢岚之离开不久后，我家就遭遇变故，突然破产，严重到我连大学都上不起。
我爸妈只好去了别墅区那边，经人介绍，给人做帮佣。我爸做了厉家的司机，我妈做了保姆。
靠着这份工作，我爸妈才能将我供到大学读书。
厉霆海当时凑巧和我一个学效，只是相比起我，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又因为我爸妈的缘故，我们经常凑到一起。
直到某天，厉霆海忽然找到我，两眼通红，告诉我爸妈没了。
他不喜欢人多，当时家里只留了我爸妈两人。
半夜家里起火，我爸妈为了救他，自己永远留在了火海里。
厉霆海向他们发誓，永远不会让我受欺负，永远护着我。
从那之后，他确实护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人心总是易变。
谢岚之听得满脸心疼，我却只是摇摇头，轻声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带我回了家，谢父谢母丝毫未变，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他们热情地招待我，也和以前一样。
我恍惚想起少年时，我也是这样，每天放学就溜溜达达地先去谢家玩，然后到饭点被我妈揪着耳朵拎回家。
鼻子一酸。
谢母温柔地替我抚去眼泪，叹息一声，“当年走得急，没想到会出后面这么多变故竟然还出了这许多事。”
她将我揽在怀里，气息温和而熟悉，是妈妈的怀抱。
我埋进她怀里，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仿佛一切往事，都随着这场哭泣而宣告了终结。
前方的美好，才更值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