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再次见到邱梵易是在电视上。
画面光线璀璨,背景是某个高端商业酒会。
邱梵易穿着高级西装,身姿挺拔,他正接受着采访,手臂绅士地揽着身旁的苏清雅。
苏清雅妆容完美,依偎着他,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记者将话筒递到他面前,笑着问:“邱总,听闻您和苏小姐佳期已近,真是恭喜!不知能否透露一下具体日期呢?”
邱梵易闻言,低头与苏清雅相视一笑。
他转回头,语气笃定而从容:“谢谢祝福。订婚宴就在本月十六号。届时我会给清雅一个最完美的仪式,绝不让任何人、任何事再惊扰到她。”
他顿了顿,“至于之前那些不识趣,甚至胆敢伤害清雅的人,”
他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意味,“她们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我邱梵易,说到做到。”
记者似乎嗅到了什么八卦气息,兴奋地追问:“哦?听起来似乎另有隐情?邱总方便多说两句吗?”
邱梵易勾唇一笑,他甚至还对着镜头举了举杯:
“具体就不多说了。不过,我倒是很想邀请我的前妻,钟欣冉小姐,届时也来参加。”
“让她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病房里,其他病床的家属似乎也认出了电视上的人,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我这边,带着好奇和探究。
我静静地靠在枕头上,看着屏幕上他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很奇怪,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和愤怒。
我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他还在计较着谁付出代价,谁更幸福,谁该认输。
而我,连明天太阳升起时是否还能呼吸,都无法确定。
接下来的几天,身体像一盏快要熬干的油灯。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止痛药的剂量已经加到最大,效果却越来越差。
意识弥留之际,感官却变得奇异起来。
我听见医生急促的脚步声和叹息。
我听见房东阿姨压抑的痛哭。
我听见监护仪器发出尖锐的长鸣。
眼前没有出现预想中快速闪回的一生。
没有钟家的鼎盛繁华,没有后来的破产崩塌,没有和邱梵易那些年鸡飞狗跳的争吵纠缠,也没有婚姻里互相折磨的狰狞面目
最后定格在眼前的,竟然是很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傍晚,放学后的旧巷口。
冒着腾腾热气的煎饼摊前。
眉眼青涩的少年邱梵易,正笨拙地举着一个刚出炉的煎饼。
他烫的龇牙咧嘴却不肯放手。
少年邱梵易掰下最大料最足的那一半,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嘴里还嫌弃地嘟囔着:“快吃!笨死了,下次考试再不及格,别说我认识你!”
煎饼的香气混合着酱料的味道,热乎乎地扑在脸上。
我咬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却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也咧开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