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是被熟悉的头疼搞醒的。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瘦削眼下挂着青黑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算了,走吧。
这城市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最后的日子,我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晒晒太阳,而不是死在这充满霉味的出租屋里。
还没到楼下,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嚣张地横在路口。
车窗降下,露出邱梵易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指间夹着烟,没看这边,似乎只是无意间路过停驻。
我垂下眼,假装没看见,只想快步从他车边走过。
“啧。”邱梵易嘲弄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钟欣冉,站住!”
我脚步没停。
他却推开车门下来,几步就拦在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其中。
“怎么?”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刻意在我洗得发白的衣服上停留,“穷得活不下去了?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施舍你一点。”
我抬起头,习惯性的反唇相讥:“邱总的钱,还是留着给你的未婚妻多买几个包吧。”
听到我怼他,邱梵易眼底那点烦躁似乎散了些,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心情好像莫名好了起来,刚想张嘴再说什么。
一股腥甜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咙。
我猛地侧过头咳嗽起来,想强行压下那阵翻涌,却还是有一缕血丝溢出唇角,滴落在灰扑扑的地面上。
邱梵易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愣了一秒,随即眉头狠狠拧起,语气变得极度不耐烦,“钟欣冉!你够了!又来这招?苦肉计玩不腻是吗?”
他认定这是我为了引起他注意而使出的下作手段。
就像婚内无数次争吵后,我有时也会用生病或受伤来让他心软,虽然一次都没成功过。
我用袖子胡乱擦掉嘴角的血迹,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邱梵易几步追上我,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不就是昨天掀了你摊子那点破事吗?要不是你先烫伤了清雅,我会跟你计较?”
我在心里苦笑,他依旧认定所有过错都在于我。
邱梵易命令道,带着一贯不容置疑的口吻,“和我回去,邱家还不缺你一口饭吃,别在外面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我不去。”
回去?回哪里去?去看他和苏清雅如何恩爱吗?
邱梵易却突然冷笑一声,“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枚翡翠玉佩不要了?”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却冰冷的眼眸里。
那枚玉佩是母亲去世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也是当年订婚时,我亲手放进邱家保险柜里的。
家破人亡后,我居然忘了这件遗物还在他那里。
看到我眼中的挣扎,邱梵易脸上露出得意,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向他的跑车:“想要,就自己跟我回去拿。”
车载着我驶入那栋熟悉的奢华别墅。
佣人们看到我时,眼神里闪过惊讶,而后是鄙夷。
客厅里,穿着真丝家居服的苏清雅正悠闲地插着花。
看到邱梵易回来,她脸上立刻绽开甜美的笑容,但触及跟在他身后的我时,笑容瞬间化作警惕和敌意。
苏清雅挽住邱梵易的手臂,身体亲昵地靠向他:“阿易,你回来啦?不是说去公司吗?怎么把这个女的带回来了?”
她说着,目光却挑衅地看向我。
邱梵易似乎对她的亲昵有些许不适,但并未推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她来拿点旧东西。”
苏清雅闻言,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来拿那些不要了的破烂呀?阿易你就是心太软,何必亲自带回来,多晦气呀。”
我没有搭理她,往楼上走去。
苏清雅也美其名曰帮忙跟了上去。
邱家的保险柜设在二楼书房。
邱梵易输入密码,沉重的柜门打开,里面是各种文件匣和贵重物品。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苏清雅立刻凑上前,抢先一步伸出手,语气天真又刻意:
“这就是伯母的遗物吗?好精致的盒子呀,给我看看可以吗?”
不等邱梵易回答,她一把将盒子从邱梵易手中抢了过去。
“还给我!”我急忙伸手去拿。
“哎呀!”
她却惊呼一声,手指突然脱力,紫檀木盒子从她手中直直坠落。